第64章 第 64 章(2 / 2)

異香 狂上加狂 11340 字 6個月前

金世子騰地轉身快步走了出去,他緊握的拳頭一直沒有鬆開,指甲已經扣得掌心鮮血淋漓——成天複!盛香橋!你們都給我等著!

這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知晚並不知客店暗起的風波,她那日總算是趁著盛家上下晨起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凝煙剛好起來,進了房間沒看到小姐的身影,正犯懵的時候便看小姐走了進來。

幸好知晚平時有晨練的習慣,便說自己今日起的稍微早了些,去練了一套拳便回來了。

凝煙也沒有疑心小姐的話,隻服侍小姐洗漱,可沒想到小姐洗完臉之後也不梳頭,一頭栽到床上又呼呼大睡了起來。

這一睡便是大半天的功夫。

等到下午起床時,自家船行那邊的夥計送來了信,說了那位成家的夫人今天的行程。

也無非就是出門去彆的府上做客,順便再采買些東西罷了。

這做事的夥計很是細心,甚至連田佩蓉買了些什麼,都一一詳細記錄在案。

知晚來回看了幾遍,並沒看出什麼玄機。

隻是發現田佩蓉曾經去過藥鋪子。不過她買的那藥也是活血一類,平平無奇之物,也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這就是一個宅門裡的富人最最普通的日常。

夥計詢問小姐,是否還要跟田佩蓉。知晚想了想說:“不必了,有人會去替了你們,你們回船行做事就行了。”

等夥計走了,知晚就一邊喝著稀粥一邊看著自己今日收到的各種信函。

有一封是慈寧王世子的,她連拆都未拆,就順手扔到了一旁的香爐子裡焚了。

不過當看到一封行會印章的書信時,她倒是先挑揀出來打開細細看了一遍。

這信函是李會長寫的,信裡的意思是希望她去船行參加一下船行的例會。

算起來,知晚入了行會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是那行會的例會從來沒有叫她去參加過。

她自己船行的掌櫃也說好了。畢竟船行是跑船的買賣,而長途一類的貨船,都視女子上船為不詳,所以行會的一眾東家裡也沒有女子。

知晚覺得入鄉隨俗,應該尊重行規,便也沒有去過。沒想到今日李會長居然不顧及祖宗規矩,主動邀請她去了。

知晚覺得這裡麵有點意思,於是第二天起得甚早,帶著丫鬟婆子便坐馬車去了行會的會所。

到了行會的門口時,她發現那李會長竟然領著一眾船行東家,烏泱泱一大群立在門口恭迎。

看那架勢,倒像是迎接財神一樣,看著她下馬車,一個個都眼冒金星。

其實知晚也知道這會長為何這般恭敬的態度。

以前,李會長仗著自己背靠慈寧王府這座大山,加上慈寧王掌握著運送軍資物品的便利,說一不二,底下的船行們想要接生意,必定要過李會長的關卡。而且據說李會長黑白兩道通吃,以前就有人不守規矩,不交會費,最後一趟船下來,被劫匪鬨得是家破人亡。

最近慈寧王府胃口甚大,似乎還想將手伸到海運那邊。

不過隨著秦家軍得勝歸來,天子更加倚重軍中後起新秀。

譬如采買軍資這樣的肥差事,最近的半年裡,竟然有大半都分給了表哥成天複這類後提拔起來的年輕將軍。

這行會靠的便是能包攬長途運送軍資大活,其實就是慈寧王府從軍費裡套現的工具。

可是現在那些分了差事的軍官們大都不走行會了,而是轉調京城之外的船行,不光費用低,也走得快。

因為押運軍資,護送的也都是訓練有素的官兵,那些河道兩岸的水匪也不敢來鬨。

這京城的船行的東家們自然不乾了,都到行會來鬨,問李會長是如何跟上麵溝通的,不能隻拿會費不乾活啊!

那李會長便拿行會的費用來卡住外地船行,讓他們知難而退,讓京城裡的幾個老船行多些活,相應地最近的會費也是水漲船高。

連帶著,就連運送軍資的外地船行也受了影響,不大願意接京城周邊的活兒。

不過聽說就在前幾日,成天複親自領兵到了河埠頭,隻讓兵卒挨個排查,看誰敢卡要運送軍資的船隻,當時好像還帶走了不少行會裡的打手。

不過慈寧王府並沒有來摻和行會的事情,但是另辟蹊徑鼓動諫官參奏成天複為官不仁,打攪民生。

這類事情上了朝堂,往往是要爭吵一番。

而行會這邊也是雙管齊下。

既然朝堂是硬的,那麼李會長便來軟的,直接去軟磨硬泡盛家大小姐,指望著她代為牽線搭橋,將成將軍請到酒桌子上好好談一談。。

李會長是個生意人,覺得沒什麼不能用銀子解決的。

隻要將成將軍勸服通順了,不要再為難著行會,那麼他也一樣可以給成將軍一份大大的好處。

所以今日這般隆重地與眾人出迎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將一頂高帽子戴上再說。

知晚那夜在客店裡與表哥聊天的時候,也略略的聽了一些關於河埠頭的事情,自然明白會長的意思。

不過,李會長不懷好意送來的高帽也要看她願不願意戴,隻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驚訝地問李會長為何這般。

當李會長笑著將她迎為貴賓,請她入了上座後,才流露出想讓知晚牽線搭橋的意思。

等他一說完,就看盛家大小姐竟然芙蓉香腮掛淚,眼圈通紅地用手帕捂嘴,說起了自己船行的困難。

“諸位叔公大爺,其實連我也想求成將軍給口飯吃,大家都是同行,你們也該知道我家船行的艱難。這幾個月來,都是我拿自己私房錢拚命往船行墊銀子,卻沒有什麼盈利的營生,這行會的會費又不能不付,我隻能咬牙挺著,我正長個子,卻拮據得連買個肘子吃都舍不得。若是能求表哥,我自己老早就去求了,哪裡還勞煩諸位叔公大爺們開口?”

接下來就是小丫頭片子絮叨著自己的生意經,隻求會長通融,減免些會費。

她說的這番話,居然說出了眾家船行的心聲。

若是少了行會的層層盤剝,他們自己船行的利潤其實也夠維持開銷,何必像現在這樣與李會長捆綁在一起,眼看著跟著行會一起沉入大海。

既然這盛家大小姐開了頭,漸漸的也有人開始附和起來,一時間行會裡麵的風頭有些把控不住。

李會長今日原本是想帶著一群老少爺們給盛香橋這個小姑娘施一施壓力。

卻沒想到這小姑娘梨花帶淚的,這麼一哭,也不知怎麼的炮口便調轉向了自己。

這完全打亂了李會長原來的計劃。

在他看來,盛香橋這樣的小姑娘就是富家千金在府裡呆得憋悶了,想出來找些消遣的營生做一做。

雖然聽說這姑娘在葉城時也經營著買賣,做得是風生水起。但誰知道是她能乾,還是她手下的掌櫃能乾啊?

當初這位盛家大姑娘一回來,就引得慈寧王府的世子爺出麵替她說情,讓他通融一下,李會長才痛快地給她發了通行的船旗子。

所以在李會長看來,這姑娘的路數無非就是憑借自己的花容月貌,引著爺們給她做事罷了。

今日他擺了這一場鴻門宴,原本是指望眾人齊上陣,給這小丫頭些壓力,再許些好處說一說軟話,讓小姑娘能夠出麵說服她那位將軍表哥,到時候,就算那成天複不肯給慈寧王府臉麵,也會給他這嬌滴滴的表妹幾分薄麵吧?

若是成天複開了後門,讓盛香橋自家的船行承擔些運送軍資的差事,那就更好了。

慈寧王爺私下裡可跟他說了,隻要那成天複肯給他的表妹開後門,就是落下了把柄。

到時候慈寧王在朝堂上,操縱著諫官們,就算是口水戰都能將成天複這個初出茅廬的崽子淹死!讓他永無翻身之時!

李會長原覺得憑借自己多年的精明,這事兒並不難辦。

可萬萬沒想到,這小姑娘完全不照理出牌。

也不知是她看出了自己的打算,還是真的懼怕她的表哥,總而言之一頓哭天抹淚,不但將所有的門路都封得嚴嚴實實,還順便拐著眾人一起討伐著行會的層層盤剝,場麵甚是失控。

最後李會長有些惱羞成怒,拍桌子高聲喝道:“你們都要造反不成?你們成天往運河裡跑買賣,哪個關卡不得上下打點?你們以為你們平時順順當當的賺錢就沒有行會的功勞嗎?少了行會的照拂,便是一路的水匪兵痞,就能將你們攔截得傾家蕩產!一個個的給臉不要臉了是不是?誰要是不服,你們家的會費就再漲一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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