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異香 狂上加狂 11538 字 3個月前

聽香蘭這麼問, 知晚道:“這個顏色的布料子正好打折,批著買還能講些價下來。家裡的幾個哥兒都長身體,我最近無事, 想在家裡做做針線活, 你得空替我量一量書雲的身高,我自己去管母親要書涵的身量。”

書涵便是龍鳳胎裡的哥哥平兒的大名,這小家夥如今長得也是虎頭虎腦的, 很招人喜歡。

香蘭一看姐姐的架勢是要給家裡的男丁都做衣裳, 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挑著眉毛問:“那……有沒有成表哥的份兒啊?”

知晚翻出了自己以前積攢的衣服紙樣子, 覺得都有些老氣不時興,心裡盤算著去裁縫店花銀子買新紙樣。

聽了香蘭彆有用心的提問,她故作漫不經心地道:“家裡的兩個兄弟都做了,自然也要給表哥帶份兒, 他就住在隔壁, 對我們家多有照拂,這份人情總要顧的。”

香蘭撇了撇嘴,覺得自己應該給姐姐潑一潑冷水。

她如今是大夢醒了, 不敢指望嫁給成表哥了,便覺得也要給姐姐降一降溫度,所以嗤笑道:“雖然表哥平日裡對你比我好些,不過是看在你是嫡出的份兒上。我們那位姑母可是早早撂下話來了,她未來的兒媳婦不是大家名門的閨秀,都不能配!總之家裡的姑娘, 她可都沒瞧上!你要懂事, 彆到頭來惹得姑母跑到祖母那裡哭。”

知晚將紙樣放好, 便拿住紙筆來準備抄寫新得的醫術, 沒有閒心跟香蘭扯, 隻抬頭道:“你若無事,找得晴玩去吧,她再過幾日就要成親了,你多陪陪她,我這邊要讀會書,就不陪你了。”

香蘭看知晚也不接話,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又拿話攆人,乾脆扔下瓜子,氣哼哼地走人了。

待香蘭走後,知晚抬頭看了看自己買的布料子。

其中有三匹是青綠色搭配白緞為底,這樣的顏色不挑年齡,男孩子無論大小穿著都好看。

還有一匹是寶藍錦緞搭配金邊黑底,這種布料子價格貴了很多,做出的衣服貴氣逼人,就是很挑人的長相身材,若不是出塵的氣質,難免被襯得灰頭土臉。

這匹布,她原本是給表哥預備的,畢竟是堂堂將軍,總要穿得像樣些。

可方才聽了香蘭的那些話,也不無道理,既然一視同仁,斷沒有給表哥另外挑選顏色的道理。

想到這,她喚了凝煙,吩咐明日去布店,將這匹布也換成青綠色的。

到時候一口氣做出四件來,盛家的三件,自己章家表哥一件,不偏不倚,由著幾個丫鬟幫忙,很快就能做出來。

因為東宮的一場變故,她真是發覺自己醫術的短板,以前不過是仗著運勢,才僥幸沒有出岔子。

如今既然發現了自己的不足,自然要好好地靜心學習,另外舅舅擅長瘍醫之道,這些削瘤切腐的技藝勾起她極大的興趣。

知晚覺得自己應該沉澱下來,好好跟舅舅學習。

至於今日宮裡的那一場風波會有怎麼樣的餘漾,也非她能控製。

今日順和帝明明聽出了當年的慘劇另有真相,卻能隱而不發,足以看出在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心裡,有太多比情愛更重要的東西。外祖母當年不見得是無法澄清自己的冤屈,而是看透了順和帝,懶得解釋吧?

想通了這一點,知晚也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

她跟外祖母是一樣的性格,都是能自己將事情看開,這樣的性子固然看事情能通透些,但是也辜負了如花的年歲,不會像得晴那般投入而熾熱的相愛一場。

大約她以後,要麼孑然一身,要麼找一個誌同道合之人,相敬如賓,共度平淡一生,就像祖父祖母那樣,若是沒有歹人迫害,該是何等美滿一生?

至於表哥……他注定是會在朝堂上力爭上遊,封王拜相之人。所以不必香蘭來提醒,她……真的與他不是一路人。

想到這裡,她努力地忘掉在枯掉的花海邊,她不小心與他印下的那一吻,開始認真抄寫起外祖母的手劄。

當皇帝封賞的聖旨到時,家裡的其他人才知道盛香橋被封賞縣主的事情,祖母自然是連聲稱好,替自己的孫女高興。

倒不是為了封賞,而是香橋有了縣主的名頭,以後的婚嫁便好說了,這下子可以從容一些,給她挑揀好人家了。

香蘭則看著那些頭釵霞冠的封賞,被倒灌了一缸子的醋。

她癟著嘴回到屋裡狠狠大哭一場,十分後悔自己上次裝病沒有入宮。不然的話,她也能像姐姐一樣,在皇帝麵前多露臉,說不定也能封個縣主當當。

至此香蘭也決定上進,最起碼,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入宮的機會。

而東宮的那一場變故,當然不會毫無波瀾地就此翻過。

太子采納了成天複的獻計,與太子妃配合無間,在不傷及母後顏麵的情況下,不動聲色地給母後一場震動不小的下馬威。

除了被杖斃的那個嬤嬤之外,東宮其他的眼線在隨後幾日也被太子儘數拔除發落了。

當初這些人都是田皇後借口不放心兒子的身體,一個個安插入東宮的。現在正好借著這些人平素與那被陛下下令杖斃的嬤嬤交好的由頭,將他們儘數轟出了東宮。

至於陛下,當時雖然沒有發作,可在那之後,在一次前往皇後宮中時,卻因為一盤子不合季節的糕餅餡料,對皇後勃然動怒。

陛下不光當場摔了盤子,還狠狠給了田皇後一嘴巴,申斥她倦怠宮務,旁心俗務,任著身邊閹人蒙蔽內外,全沒個六宮之主的樣子!

隨後陛下又痛罵了皇後什麼,外人便不得而知,隻知道一向寬仁的陛下似乎很久沒有這般大發雷霆了。

這一盤糕餅牽涉的雷霆震怒,一發而不可收拾,就連田皇後最倚重的太監秦升海,也被陛下痛斥為奸佞誤主,命人拿去內侍監,被一杯鴆酒給賜死了。

最後陛下直言皇後也上了年歲,當有人扶持,這後宮許久沒有充盈了,於是宣旨下去,召皇後的外甥女田氏沁霜入宮陪王伴駕。

這田沁霜原先是皇後給太子準備的側妃。

皇後已經開口放風,準備借口著太子妃有孕,無人服侍太子,將田沁霜塞進東宮。

結果這田家的小姐卻被陛下的一道聖旨召入了皇宮,被冊封為靜嬪,入住慧熙宮。

那慧熙宮久不住人,乃是當年懷著雙胎橫死的嫻妃的居所。

宮人都在傳她死時怨氣甚大,一屍三命,所以這裡許多年來一直無人居住。

現在陛下特意宣旨將這凶宮賞賜給如花年歲的田沁霜,其中的深意不能不教人深思。

最要緊的是,陛下現在壓根不喜親近女色。他看著宮裡妃嬪的時間,還沒有看著戲台上花臉老生的時間長呢!

靜嬪便如她的封號,安安靜靜地入了宮當了擺設,便再沒有彆的響動了。

據說,田沁霜的母親劉氏在家裡差一點哭瞎眼睛,見天地跟田賢鐘鬨,話裡話外,是他們田家養出的孽種耽誤了她的女兒。

至於孽種是哪個,也很好猜,那田佩蓉回娘家時,似乎還被劉氏打罵抽了臉。

那田佩蓉也不是省油的燈,隻伶牙俐齒譏諷著劉氏一直扣著女兒不嫁,就是要賣高價。如今賣得不隨心意,怎麼還賴起旁人了?

有能耐,她怎麼不去陛下跟前鬨?

到了最後,田賢鐘都出去躲清靜。不管這二人如何掐架,繼母跟繼女之間因為這一場大鬨,再也不能維持和睦的假象了。

畢竟當初劉氏就不同意女兒入東宮服侍病怏怏的太子,是這個繼女田佩蓉跑到皇後那獻策之後,便開始攛掇著父親行事。

劉氏乃承天公府出身,不是那等沒有見識的婦人,也瞧不上賣女求榮的富貴。

她向來嬌慣自己的小女兒,不然也不會可著田沁霜的性子,將她留到這麼大還沒嫁。

原本看女兒不願入東宮,被父親逼迫得要死要活,劉氏就心疼得不得了。

現在眼看女兒竟然被直接發配入宮,給那風燭殘年的陛下守活寡,更是肝腸寸斷。

陛下已經不近女色,壓根不能讓女兒生下子嗣,她怎麼不知後宮裡沒有子嗣的女人該活得多麼淒慘!

劉氏不好妄議帝後,便恨起了田佩蓉這繼女,認定她賣妹求榮,害慘了她的妹妹。沒想到這田佩蓉不但不跪下認錯,還出言譏諷她這個嫡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至此田家也是雞犬不寧,鬨了好大一陣。

當知晚聽聞田沁霜被宣召入宮的時候,心裡一時感慨:家中有女兒入宮,原本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可田家原本已經出了一位正宮皇後,而陛下也過了花下流連的年歲,壓根不需再送個侄女入宮固寵了。

知晚知道這位田小姐對成表哥懷有彆樣的心思,而且她以前還幾次在人前維護過表哥的名譽,足見是個心眼好的姑娘。

可惜這麼一個花季正好的姑娘,被自己的姑母和嫡姐給坑苦了,也不知入宮坐在小轎上時,有沒有傷心落淚……

這天,知晚出府去布店買衣服的紙樣時,竟然跟田府劉氏身邊的呂媽媽不期而遇。

知晚以前在各種茶宴上是見過這位呂媽媽,但是盛家跟田家的交情一般,甚至還算交惡。

所以知晚瞟了她一眼,也沒主動搭訕。

倒是那呂媽媽特意過來,有些沒話找話地與凝煙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