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2 / 2)

異香 狂上加狂 10115 字 3個月前

那桂娘投鼠忌器,伸了幾次手後,都繞不開聖旨。她氣得一跺腳,乾脆坐回到廳裡的椅子上哭。

祖母倒是一臉從容鎮定道:“陛下送旨的上差剛走,就聽你哭號不止,你這是怕府裡口舌不多,準備傳出不敬聖上的傳言?”

香蘭因為先前董映珠的事情,真怕府上招災,連累了她的姻緣,於是趕緊過去拿巾帕捂姑母的嘴。

桂娘被捂得差點喘不過氣兒,氣得一推搡香蘭,憤憤道:“陛下前腳剛給天複升官,後腳就拿這文武兼職的愛卿給入贅了,我兒的臉麵何在?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香蘭也被這一連串的意外噎得發撐,想到表哥高升,食著一品俸祿,而嫁不出去的知晚就此成了戶部侍郎夫人兼大將軍之妻,真是讓人酸泉噴湧,牙都酸倒了!

不過她想起知晚前些日子繡紅帕子的事情,便撇嘴道:“定然是姐姐恨嫁,跟陛下訴苦,讓陛下給她賜個良緣,正好表哥趕上了,像他這樣品學才貌俱佳的,可真是千金難求的良緣啊……”

桂娘正是心火怒燒的光景,聽了這話,頓時受不住了,一拍桌子,指著知晚問:“可真是你在陛下麵前求了你表哥?你……你這不是害人呢嗎?”

就在知晚垂眸靜聽之時,門外卻有低沉的聲音傳來:“不乾她的事!是我在出征之前與陛下苦求,立下了軍令狀,若是我凱旋得勝,陛下便為我與知晚賜婚。”

說話間,依舊穿著戰袍的成天複大步流星地入了大廳——本該參加慶功宴的他竟然提前回來了。

桂娘一下子蹦了起來,急切地直跺腳:“什麼?你求的?你是瘋了?不知她要的是贅婿?難道也不知這倒插門是什麼意思?”

成天複安撫摁了下母親的肩膀,然後讓青硯幫他卸下鎧甲後,再給祖母和母親請安。

待得坐定後,他才不急不緩道:“母親不是一直催我成親嗎?更何況是陛下賜婚,自當欣喜接受,我預備著下月初成婚,母親看趕不趕?”

桂娘一看兒子這氣定神閒拿著皇帝壓人的氣勢,心裡彆提多生氣了。

她也知道聖旨已下,違抗不得,可兒子不跟自己商量,就把自己弄成了贅婿,這讓她以後如何出去見人?

她和離之後,拉扯一雙兒女容易嗎?原以為兒子能給她光宗耀祖,沒想到最後竟然丟了這麼大的臉……

這些日子來,她一直替著兒子擔驚受怕,現在兒子卻連終身大事都瞞著自己,一時委屈勁兒泛了上來,桂娘哽咽了一聲,自己捂著嘴,又哭了起來。

得晴生產後,因為女兒小,還未斷奶,又不好抱著娃娃來回走動,便一直在家帶孩子,等夫君回家,今日也沒來盛家,桂娘這架勢看上去便要哭個沒完。

知晚要過去勸姑母,卻被成天複攔著,他走過去扶起母親,攙著她回轉後院。

等回了屋子,桂娘也不必忍著,恨恨地舉著拳頭就打兒子,結果成天複悶哼一聲,肩頭的布料子上竟然滲出了血。

桂娘唬了一跳,趕緊止住了哭,緊聲問:“你受傷了?”

成天複渾不在意道:“曾經中了一箭,已經快要好了,沒事兒。”

桂娘這時也才想起,兒子才從戰場歸來,想想兒子這段時間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這時候鬨,的確有些不適時宜。

可她心裡又有氣,叫丫鬟去取藥箱之後,便磨牙道:“為了上杆子跟人家倒插門,你倒是蠻能拚命!”

成天複聽了這話,卻舒心地笑了,看上去還挺得意的!

看得桂娘牙根都癢癢:“得意個什麼勁?你當這是什麼好事?是!知晚她現在是有門麵,有排場,她若嫁過來,我……我也認了。可你入贅過去算是怎麼個事情?你還要不要臉麵,做不做官了?”

成天複坦然道:“不是才升了官階,食了一品俸祿了嗎?若是再往上升升,就要大逆不道了。再說什麼嫁不嫁的,天子賜婚,哪個及得上這樣光耀的臉麵?”

桂娘知道自己說不過兒子,隻急著說:“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兒子將來可就不姓成了!要跟著娘親姓柳的!”

成天複脫了衣服,讓丫鬟用藥酒清洗裂開的傷口,淡然道:“我原也不想姓成,還曾想隨了盛姓,後來是母親您說這般太荒誕,就此作罷。成家也不是什麼世家門第,姓氏更沒有什麼顯赫之處,父親府裡的小妾不給他生了庶子了嗎?您又何必替他家的香火操心?”

桂娘被堵得沒話,隻結巴道:“可外人哪裡知道你無所謂的心思,他們會覺得……”

“會覺得我命好,能娶到知晚這般賢惠的妻子。彆人說她說得不堪,難道母親您不知她是個什麼樣的?再說您若不喜歡她,日後也不必日日跟她相處,您也說了,我入贅去了羨園,應該也就月初十五能回來看看您,您也落得清靜。”

聽他這麼一說,桂娘又是悲從中來,覺得自己命怎麼這麼苦?彆人兒子成婚,都是從此院子裡頭有了可以指使的兒媳婦。

可她倒好,以後需得天天數著黃曆牌子,等著初一十五的兒子才能回門!

這……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她還想哭,可是方才哭得猛了些,現在有些頂不上氣兒。

成天複看母親哭得也差不多了,這才寬慰母親道:“陛下的旨意已下,婚事退卻不得。我以後也是要吃柳家飯的,母親你若是人前不待見知晚,她回去後若是給我穿小鞋,給臉色,我的日子豈不是難過?”

桂娘這次可沒上當,狠狠推了兒子的頭:“甭在那裝小媳婦的委屈!她還能給你臉子看?能跟你成婚,是她修來的八輩子福氣!我要是她,樂得都能躥蹦到天上去!上哪找你這樣堂堂一品的將軍夫君去裝點孤女門麵的?”

成天複看母親已經緩過了勁兒,自不再說什麼,換了衣服便又回轉廳堂去了。

可是當了前廳時,卻不見知晚。

聽說是她不想打擾盛家闔府團聚,自己先走了。桂娘瞪著眼睛道:“她怎麼不打招呼就走了?陛下的聖旨下來,她是要端起架子來了?”

香蘭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來——被傳命硬,乏人問津的異姓姐姐居然有這麼好的姻緣。

這讓八字沒有一撇的香蘭如何耐受?

她隻悶坐在椅子上,不無酸意道:“我看是回家偷著樂去了!表哥的家私這麼豐厚,換成是我,我也得找個地方盤算一下,表哥這樣的富戶進府,能增添多少家私……”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成表哥如飛刀一般的眼神飛射了過來,看著人心裡有些生怯。

表哥這次去戰場也不知又殺了多少人,香蘭想著他都敢殺慈寧王的親家,頓時將嘴閉得嚴嚴實實的。

再說知晚,在桂娘被攙扶進內院時,便跟祖母告辭回去了。

雖然桂娘的反應在意料之中,說不難過那也是假的,不過更多的是尷尬。畢竟她老早就知情,卻一直瞞著姑母,害得她毫無防備,如此傷心。

所以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不在,家裡人也能儘情說些話,緩釋下震撼的心情。而且自己若在場,惹得姑母桂娘不高興,倒攪散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的快樂。

看到了表哥,知道他無事,知晚也就心安了,所以便趕著回去——繼續縫她的被麵子。

這一縫就很上癮,一直縫補到了快黃昏時,連晚飯都不想吃。

快入夜的時候,她的窗欞又被石子敲打,這熟悉的套路一猜便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