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薇大力開發豆製品, 順便到處尋找可以點豆腐鹵水或者石膏時候，費利克斯這邊除蟲水也賣非常成功。
成功到有人試圖購買除蟲水配方。
在這個買賣對於普通人階級來說多是以物易物時代，如果需要用錢換除蟲水他們很可能拿不出可以支付錢, 但便宜豆子基本誰都付得起。
他們每天主食都是各種燉豆子, 多了沒有, 但一捧兩捧基本都能湊出來。
在買除蟲水時候, 他們或許會猶豫，但隻要看看伯爵大人乾乾淨淨長勢良好田地，再看看自己地裡因為來不及抓而變得越來越多蟲子，他們咬咬牙, 怎麼也得買點回去試試。
而買了除蟲水農夫們很快就會發現它絕對物超所值, 這個時代蟲子對除蟲水還沒有任何抵抗力, 幾乎是灑下除蟲水第二天，田地裡蟲子基本就死死逃逃, 效果非凡。
這麼好除蟲效果是大家從來沒見過，在確定那些蟲子真被殺死後, 許多人大呼著神跡在田邊祈禱並讚美伯爵大人善行, 很快關於除蟲水效果也隨著使用人越來越多而傳到了相鄰貴族領地裡。
薩丁森郡是威廉姆斯伯爵領地, 但不代表了整個領地之內就隻有伯爵這一家貴族, 實際上在這裡，除了由威廉姆斯家族分封騎士邑外, 還有五位男爵存在, 他們都是存在了很久貴族, 其中三位家族爵位最早還是費利克斯先祖分封騎士晉升而來, 當然，他們領地並不全都是從前威廉姆斯伯爵分封，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們搶來。
早先普拉迪帝國成立不久時，國內各地貴族領地之間也並不太平，總是互有衝突，不是今天我打你就是明天你搶我，贏了人得到輸家給予賠償和贖金，壯大自己，然後繼續打，基本上騎士都是依靠這種搶奪方式，為自己領主擴大土地，以此換取晉升機會。
威廉姆斯家族從前一度也通過這種方式擴大了薩丁森郡土地，那個時候伯爵領地麵積是現在兩倍，隻是中間有那麼一兩個敗家子存在，導致家族日漸衰弱，到了費利克斯父親那一代，通過他努力，才又有了些起色。
在費利克斯繼承伯爵爵位時候，五位男爵也前來參加了他繼承儀式，但之後男爵們就沉浸下來，除了每月一封沒什麼內容友好信件，幾乎沒有任何往來。
“他們在觀望我是否有讓他們繼續效忠資格。”
費利克斯很清楚這點，哪怕那些男爵是他直屬附庸貴族，他們也並不是完全終於自己。
隻要不害怕原來上級領主報複，他們甚至可以轉投其他上級領主。
當然這種轉投並不是明麵上，帝國法律也不允許他們這麼做，不然貴族階級遲早一團亂，所謂轉投基本都是在暗中進行。
目前薩丁森郡五位男爵都還處於觀望試探期，如果費利克斯表現不符合他們預想，這些人下一步會做什麼就很難說了。
——所以，她為什麼要坐在這裡聽費利克斯抱怨他附庸貴族？甚至他說很多內容都不應該是說給關係不明外人聽。
魏薇麵無表情喝了口，再次為費利克斯智商堪憂。
感情上她是能接受費利克斯因為對自己感情而忍不住做出一些有點愚蠢事情，但理智她還是想要說他蠢。
他就不怕自己是個間諜或者圖謀不軌人嗎？而且魏薇覺得自己如果真是那樣人，隻要她點頭嫁給費利克斯，整個薩丁森郡怕都是她囊中之物了。
……不過好像有點蠢可愛啊。
在費列克斯再次開始抱怨時，魏薇不得不打斷他：“所以，你一大早把我叫來這裡，隻是想跟我說這些嗎？”
他們此時位於花園一處亭子裡，往日本該和他們一起散步多洛莉絲和其他仆人都被費利克斯以有重要事情要談而打發走了，所以亭子內隻有他們兩人。
終於發現魏薇不太想聽這個費利克斯停止了自己喋喋不休抱怨，略帶尷尬表示：“哦，當然不是。”
他摸出一個盒子，遞給魏薇：“我是想把這個給你。”
魏薇看了那一看就是裝著首飾或者其他什麼珍貴物品盒子一眼，沒接：“我想你知道我不會接手任何貴重禮物。”
鮮花之類禮物她可以收下，當然不是說誰送都可以，隻是她並不排斥費利克斯送這個，但其他禮物，她不收。
“不是禮物，”費列克斯道：“這是報酬。”
魏薇用“我就看著你瞎掰”眼神盯著他。
“真是報酬，關於除蟲水。”
費利克斯把盒子打開，露出一對黃金為底，造型略微誇張又華麗水滴形珍珠耳環。
這對耳環魏薇見過，之前費利克斯就試圖把它作為禮物送給她，據說是他母親從前珍藏。
“除蟲水賣很好，它為我帶來了一筆持續不斷收入，但對你卻是不公，所以請讓我用這對耳環作為報酬，算是買下配方費用。”
費利克斯也是沒辦法了，他一直都想魏薇能收下哪怕是一件他精心準備禮物，但在這點上魏薇卻有著讓他無法理解堅持，要知道在歐洲男人追求女人時候送禮物是最平常手段，而女方基本上隻要不是特彆討厭男方，都會選擇接受，這可以算是一種社交禮儀。
但費利克斯很確定魏薇並不討厭她，可她卻怎麼也不願意收他禮物。
這讓一直以來都受到貴族圈社交禮儀熏陶費列克斯倍感受挫，也讓他更加執著於能讓魏薇收下自己禮物。
不然以他性格，在魏薇表現出不喜歡貴重禮物時候，他就不會再繼續送下去了。
魏薇還是不接，她不以為然搖搖頭：“隻是個普通配方——它甚至稱不上配方——你也並沒有以此換來多大收益，這個報酬不合適。”
本來就是，除蟲水製作簡單，材料都是就地取材，費列克斯讓人賣除蟲水還需要投入人力物力，換取也不過是一些不值錢豆子，恐怕他至今換來那些收益，連買一顆耳環上這種大珍珠錢都不夠。
費利克斯表示非常合適：“實際上幾位男爵都給我寫了信，他們想向我購買除蟲水配方，但配方不是我，所以我想用這對耳環買你配方。”
這話是真，在聽說了除蟲水效果後，幾位領地內同樣飽受蟲害男爵不約而同向費利克斯求購除蟲水，並且以不方便運輸為理希望他能夠出售配方。
這其實也是一種試探，如果是他們自己，有這麼好用除蟲水配方，是絕對不會對外出售，畢竟隻要一直掌握配方不外流，就可以一直販賣除蟲水謀利。
在明知如此情況下，他們還這麼要求，不過是在試探費利克斯反應罷了。
費列克斯一開始也不願意賣配方，一方麵是他覺得配方是魏薇，自己不能說賣就賣，另一方麵他也舍不得放棄這種雖然收益不大，但勝在可持續不斷賺錢方式。
但是在他收到信件時候，馬修神父也在此時找他談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後者同樣表露出了希望費列克斯能把配方交給教會意圖。
注意，不是賣，而是交，也就是免費給教會。
從表麵上看，這很像是馬修在神父在以教會名義對費列克斯施壓，讓他放棄屬於自己利益，便宜馬修神父自己，如果他能說服費利克斯獻出配方，那上麵自然會把功勞算到馬修神父頭上。
但實際上，神父提出這個意圖，雖然不乏為自己著想，但同樣也有希望費利克斯可以以此獲得教會支持，讓他位置坐更穩，權利更大。
此時教會在歐洲權利很大，雖然沒有達到兩百年後地位高於皇帝頂端，卻也已經讓教皇和各國皇帝國王平起平坐。
所以如果費利克斯能得到教會支持，對他來說是非常有好處。
但馬修神父話卻提醒了費利克斯，他還可以把配方獻給國王！
這大概是馬修神父失算地方，相比教會，由國王授勳成為騎士費利克斯自然是更偏向後者。
彆看是個邊境郡領主，威廉姆斯家族實際上可是國王直屬附庸，就和郡內男爵是他直屬下屬一樣，國王同樣是他直屬上級。
所以在費列克斯這裡，國王麵子可比教會大。
“所以你想把配方獻給國王？”
“是，我是這麼打算。”
費列克斯跟魏薇說著自己小算盤，他想把配方獻給國王以此換取國王好感，同時他也會把配方賣給幾個男爵，而在賣時候，他可以要求男爵們不對外售賣除蟲水，而他自己則可以繼續賣，同時因為配方給了國王，其他人想要他就可以理直氣壯不賣並推給國王，在如今皇室還足夠強盛情況上，想來沒有人會為了這麼一點微小利益做出不理智事情。
就像是教會，他可以讓他們直接去找國王談這事，想來一直和教會不太對付國王會很樂意和他們懟上。
“難道你就不怕國王得到配方後就不允許你在販賣除蟲水了？”
費利克斯訝異道：“當然不怕，這個配方一開始就是屬於我們，我們想賣就賣，並不需要陛下允許。”
魏薇是習慣性想到了華夏曆代皇帝，她以為歐洲國王也有相同權利，類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
但實際上因為製度不同，這個時期歐洲君王權利並不能像華夏那麼大而集中，教會能分走一部分，強大大貴族同樣也能分走一部分，留在君王手中，實際上並不多。
甚至很多時候一個王國毀滅了，會被推翻隻有皇室成員，和其他貴族是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因為他們可以選擇效忠新君王，繼續做自己貴族，連領地都不一定會有什麼損失。
從這點來看，歐洲君王和貴族關係有點像是唐朝以前皇帝和世家關係，也就是所謂“鐵打貴族，流水君王”。
歐洲貴族等級森嚴，但在這種等級製度下，也有著非常隨意一麵。
這個時候貴族階級之間關係大抵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我附庸附庸，不是我附庸。”也就是說上級貴族命令隻對自己直屬下級貴族有用，而無法命令下集貴族附庸者們，這點就連國王也不例外。
而如果國王權勢不能壓到其他貴族，那麼貴族們也就不會那麼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