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過哥哥的允許獨自外出亂跑的壞習慣得改一改呢。”
自言自語般完了這句話,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說起來,剛剛他也確實是得意忘形了一些,忽然間困意襲來,居然就很乾脆的躺在織田作家裡空出來的房間睡了,外加還有一隻毛茸茸的小狗靠在胳膊旁邊,這一覺睡的實在是分外安心。
可以稱得上是近幾年來睡的最沉的一次?於友人家中安眠,還有個無條件信任他的妹妹,下意識的就完全放鬆了警惕,甚至忘記了他好歹還算得上一個樹敵無數的黑手黨乾部。
但是下一秒,起身看到手機上的十來個滿滿當當來自中原中也的未接來電,太宰治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這,這得挨多少次蛞蝓飛踢才能平息他內心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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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默的腳步一刻不停,跑的很快。
冥冥中宛若有一股力量指引著她一直往前,她根本無需去尋找氣息,隻需遵循本能一路往前就好。
握緊鶴丸國永,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父親”這一詞彙,對於小默而言究竟算怎樣一個存在呢?
她其實也不太明白。
在年少時,路過人類的城鎮時,遠遠的看著那些自稱父親的男性和藹的將自己的孩子馱在肩頭,她也說不清自己那個時候的心情究竟是如何。
是羨慕嗎?或者說悲傷?
有些像,但是不儘然。
因為啊……父親能夠為她做到的事情,兄長大人也能夠做到,兄長大人一直以來都將她守護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無論她異想天開的有了什麼請求,兄長大人都會儘力去滿足。
兄長大人給予了她足夠的愛,足矣讓她不去怨恨自己的父親。
所以,小默從來不會和兄長大人一樣,用評判陌生人,甚至含著敵意的語氣說“那個男人”。
她從不責怨父親,更不會因為父親沒有留給她強大的妖刀繼承而心生不平,畢竟她追求的並非是強大的力量,想要擁有力量也隻是為了守護好重要的人罷了。
“但是……”
小默捂住了自己的頭部,喃喃道:“父親,難道這是您留給我的訊息嗎?”
太陽穴都在突突作響著,幸而有晴明還有茨木童子教導過她的控製力量的方法,體內的妖力才不至於翻江倒海,她尚能維持好自己的意識……雖然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迫恢複犬族原型,但是現在比最初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確是變強了一些吧?
這次的世界轉換,就宛如一個契機,換言之,像是一把能擰開禁閉房門的鑰匙,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等待在她的麵前,需要她去親手開啟。
小默一直走到了擂缽街的儘頭,在懸崖前停下了腳步。
她望著那位倚靠著懸崖上的墳墓,安靜低著頭的黑色長發男性,歪了歪頭。
父親遺留的訊息似乎到此為止,她卻清晰的從對方的身上察覺到了源自父親的妖力。
“……父親大人?”
小默試探性喊了一遍。
唔,但是仔細想想,父親大人在很早之前已經離世,而且父親大人不應該是這樣的黑發才對。
想到自己可能喊錯了人,小默捂住了嘴巴,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下一秒,麵前的男性緩緩抬起頭來,對方的外貌卻讓她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
那位先生雖然是人類,右邊的額頭上卻長出了妖角,鬆鬆垮垮掛在他脖頸上的圍巾墜落在地麵,他的頸間布滿妖紋。
這分明就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妖化了。
小默很快鎖定了罪魁禍首——是那位先生手中所持的一振刀劍。
它充斥著邪祟和不詳的氣息,隱隱約約還有著源自父親的妖力。
這……這一定是父親他遺留下的妖刀。
可是,為什麼會在那位先生的手中?
奇怪的是,這位手持妖刀的先生卻沒有攻擊她的意思。
簡而言之,就是他暫時沒有被妖刀占據心誌,隻是目光淡然的望著她,沒有下一步舉動。
“我不是你的父親。”那位先生認真的回答道。
“……對,對不起,我好像認錯人了。”
“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這邊是死後的世界。”那位先生拾起方才掉落在地麵上的圍巾,將它嚴嚴實實的重新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可是,這裡不是死後的世界呀。”小默小聲提醒。
“嗯,我知道。”他點頭:“因為它一直在強調是它將我從地底喚醒,給予了我重見天日的機會,我真正的身軀早就腐朽化為枯骨了。”
“它?”
“它。”他舉起手中的妖刀示意。
小默哇了一聲。
她根本不理解麵前的這刃刀劍究竟沾染著多少血,屠戮過多少生命,曾經又有多少人瘋狂的想要得到它。
按照常理而言,這刃霸道的妖刀叢雲牙,會輕易的占據人類的意誌,將人類洗腦變成隻會戰鬥的兵器。
可是麵前的先生他……他好像沒有半點被洗腦的意思,雖然身體幾乎已經半妖化了,唯一做的事情卻隻是用圍巾將自己裹的更緊,歎息道:“冷。”
“是呀,因為現在已經冬天了。”
同樣很怕冷的小默認可的點了點頭,然後她又問:“那個,先生,您叫什麼名字呀?”
“……蘭波。”
蘭波,這個名字讓小默稍稍愣了愣。
此前太宰先生和她講述過中也哥經曆的事情,“蘭波”這個名字就有在其中出現過。
他是親手將中也哥從另一個緯度帶出來,讓他見到了這個世界的人,也是被中也哥親手殺死的人。
蘭波先生對於中也哥而言,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敵人,因為他一方麵是敵人,另一方麵也是給予了中也哥生命的存在。
中也哥一直隨身帶著的帽子,就是蘭波先生的遺物。
前麵的蘭波先生,會是太宰先生口中所說的那位“蘭波”嗎?他因為父親留下的妖刀死而複生了?
小默想,也許是的。
蘭波先生回答完了她的問題,又抬頭看她:“現在是什麼年代?”
會問出這個問題也不奇怪,畢竟,不論哪個被忽然複活的人都不想知道距離自己死後已經過去了百年或者數百年吧。
“……不好意思呀,我也不太清楚。”小默的聲音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也是剛到這個世界來。”
蘭波先生並未質疑她的回答,他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忽然抬手捂住了耳朵,蹙起眉頭。
“您怎麼了?”小默微微一怔,險些以為他的意識要被妖刀占據,趕忙問:“那個,您還好嗎?”
“……沒事。蘭波先生繼續保持著捂著耳朵的動作:“隻是,它很吵。”
現在的叢雲牙當然很吵。
叢雲牙將強大的死者從地獄中召喚回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坐在這裡和犬大將的女兒談天說地的。
它釋放自己的妖力,試圖說服蘭堂與它一同開啟殺戮之路,將這一片城市化作人間煉獄。
但是這個看似病弱的人類遠沒有看起來那樣心態薄弱,明明被殺了也不見得半點怨恨,完全無視了它喋喋不休的拚命洗腦,任憑它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隻是在那裡皺著眉頭,嫌棄天氣很冷,嫌棄它很吵。
叢雲牙雖然沒辦法說話,可它都快氣撅過去了,它心道自己怎麼就單看力量,從地底挖出來了這麼一個不聽話的宿主。
“……很吵嗎?”
小默沉思了一會兒,心道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得上蘭波先生的忙?
“那個……不如我幫您拿一下刀,說不定它就不會吵了?”
“你嗎?”蘭堂先生愣了愣,而後搖了搖頭:“它比看上去危險。”
潛台詞是,他覺得麵前的孩子應該沒辦法壓製住這振邪刃。
“我可以試試看呀。”小默好脾氣的回答:“彆看我這樣,我比看上去要強一點,您維持現在這種狀態也很辛苦吧?”
人類單純靠身體抗住這樣邪祟的力量,而且繼續保持著理智,應該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蘭波望著麵前笑容柔軟的女孩,終於點頭應允:“好。”
雖然身體已經死過了一次,但是此刻,他的異能力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倘若麵前的少女能力不足以壓製住這把刀,他大可以用異能力製造屏障,再將刀拿回來。
叢雲牙則是驚呆了,它不明白為什麼曾經為千萬人爭強的至強之刃會被這個人類隨隨便便的拱手讓給旁人,這個宿主是不是腦袋有些問題?
【“你知道你能靠著我成為世界最強嗎?人類?你可以獲得無窮無儘的力量和壽命……”】
但是就在此時此刻,變故陡生。
從天而降的大妖一把護住少女迅速撤遠,滿臉警惕的望著麵前這個“已經被叢雲牙操控的人類”。
剛剛那個動作是斷定了現在的小默還無法持刀,所以在給她洗腦讓她握住自己麼?
殺生丸的目光瞪著蘭波手中的叢雲牙,表情冷的可怕,莫名其妙害它的刀身都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回想起了數百年前被犬大將掄著使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叢雲牙不知道它無辜的又背了一口大鍋,畢竟剛剛明明是那個小丫頭主動想拿它的!
小默呆了:“兄,兄長大人?您怎麼來了,您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的話結結巴巴的,最後沒能繼續說下去。
因為殺生丸已經俯下身,將她緊緊抱住,她的臉頰全部埋進了兄長溫暖的絨尾裡。
……很暖和。
與此同時,中原中也帶著犬夜叉一同趕到,他們在半空中意外的相談甚歡,相性契合。
“喲,中也,下次有空的話你也來我那邊看看吧!我們那邊奇奇怪怪的妖怪很多,和現世截然不同的事情也很多。”犬夜叉對中原中也的稱呼甚至已經變成了“中也”:“不過,你可千萬彆被嚇到哦。”
“怎麼會?現在不管發生怎樣的超自然現象我都不會奇怪了。”半空中,中原中也笑的一臉無奈,如是道:“妖怪啊神明啊之類的事情,最近實在是見的太多了,我都習慣到見怪不怪了。”
直到他低下頭,恰好與神色淡然的蘭波四目相對。
中原中也:“……”
大名鼎鼎港口黑手黨的重力使,背負使整個橫濱都膽戰心驚威名的戰鬥力天花板,噗通一聲就從天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