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膽敢喊中原中也小矮子的人不多。
因為曾經敢喊的全都被揍到不敢再喊了。
就算日常脾氣再怎樣好,再怎樣謙遜守禮,但是此時此刻,中原中也還是沒忍住,他的額頭蹦上井字符號,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喂,你這家夥,在說什麼——?”
但是很快,中原中也就發現鶴丸國永和一期一振的表情此刻都太對勁。
他們望著麵前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就像看到了什麼相當可怕的事物一般,瞳孔微微震顫,就連身體都微微顫抖著。
麵對鋪天蓋地,毫不掩飾的惡意,他們沒有直截了當的拔出刀擺出防衛姿勢,隻是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行動。
就仿佛……
就仿佛,麵前的男人曾經對他們做過什麼將恐懼烙印在他們的記憶深處的事情那般。
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這個家夥對鶴丸他們說的話是——“我的刀”?
“你明明已經……”一期一振的手指微顫,卻仍然扣在在刀柄上。
他與鶴丸國永比誰都更加明白,麵前的審神者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曾經的審神者擁有著幾乎無法違抗的強大力量,在整個時之政府都赫赫有名,這也是刀劍男士們不得不被迫聽從指令的緣故之一……在那個時候,他其實是通過作為近侍的那日,趁著審神者醉酒放鬆警惕時背刺襲擊成功的。
“我明明已經死在了你的刀下,是嗎?”男人忽然仰頭狂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可惜,真是可惜啊,你身為一刃暗墮背主之劍,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換回來比死亡更加可怕的詛咒和懲罰,內裡殘破不堪的軀體,最後的結果確是我仍然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這個……其實我剛剛就想提醒了。”鶴丸國永等到方才恐懼的儘頭過去了,想起中原中也這個大殺器就站在旁邊,內心有了點底氣,於是舉手直白挑釁道:“你現在的臉青一道紫一道,腫的像是豬頭欸,是因為剛剛被誰打了一頓嗎?”
剛剛確實被雲雀恭彌毆打了一頓的審神者:“……”
裝逼裝到一半被打斷的體感的確很不好。
他瞪向鶴丸國永:“至於你——你這個之前協助他逃走的家夥,枉我平日這樣看重你——”
“唉。”鶴丸國永聳肩:“大家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和刃了,有什麼事情不是能夠心平氣靜好好談一談的呢?你說是吧,中也先生?”
在那個審神者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中原中也就已經明白了鶴丸國永的暗示,直接掀起了這片的水泥地,外加一個鼻青臉腫,看起來已經很狼狽的審神者。
冷不防受到重力操控的襲擊,男人被迫騰空而起,他麵色微沉,盯著下方那隻戴禮帽的小矮子。
“喂,你——”
這次,有了被雲雀恭彌物理攻擊揍到沒有施法時間的前車之鑒,他趕緊集中靈力於掌心,準備給這幾個罪刃,包括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出手操控他的小矮子奮力一擊——
他忽然被背後的一刀刺中了肩膀,幸好他及時掙脫了重力操控,及時躲閃,不然肯定會被這一刀重新貫穿胸口。
方才注意力全在那兩個家夥身上,他居然忽略掉了身後那振存在感極低的刀……
“山姥切國廣……”狼狽的審神者捂住肩膀的傷口,不過反應迅速,反手便捏緊了付喪神青年的咽喉。
區區一振隨地可見的打刀,也敢對他出手?
該死的,這些家夥的審神者是誰?到底是誰收留了這些本該被銷毀的刀劍?
下一秒,中原中也驀然抬手,方才被掀起的地麵石塊又從他的身後襲擊而來,準確的避開了男人手中的山姥切國廣,劈頭蓋腦朝著他身上砸。
無奈之下,他不得不放棄了對這振打刀追根究底的打算,鬆開了掐著山姥切國廣喉嚨的手,緊急迎戰。
“好家夥。”鶴丸國永上前扶住從天而降的山姥切國廣,沒讓他摔落在地,頭一次展現出深刻的同伴情誼。
隨後,他仰頭望向天空,嘴裡下意識喃喃道:“那家夥怎麼還和以前一樣,顧頭不顧腚的。”
緊接著,他扭過頭,滿臉關切的問道:“被被,你沒事吧?”
方才緊張的氣氛蕩然無存,剛想說些什麼的山姥切國廣怔怔的望著自己心大的同僚,一時間無言以對。
高傲的審神者詫異的發現,他單純使用靈力和麵前的小矮子對戰,居然半點撈不著好。
雖然不能說對方強到了能將他摁到地上打的程度,卻也能有來有回,絲毫不受他強大靈力的影響,偶爾還能逼迫的他反應不過來。
加上他肩上的傷痕仍在往外滲血,情急之下,他再度使用時空羅盤,將自己就地傳送離開。
中原中也一拳揮空,不悅的嘖了一聲。
他本來是想用異能力將那家夥現場碾碎的,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異能力除了起初時有點效力,但後來,對方的身上似乎有種奇異的力量將它全然抵消了。
還未等他完全認真起來將那家夥揍到認輸,他居然拔腿就跑了?
似乎,靠的還是瞬間移動之類的異能力……一瞬間就那麼消失不見了。
環顧四周都未發現敵人的蹤跡,中也的表情略顯暴躁,他下落至地麵,望著麵前的三振刀問:“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鶴丸國永沉吟片刻,雙手合十做少女禱告狀態,眼睛忽閃忽閃,忸怩道:“……中也先生,你真棒?”
“不要用這種奇奇怪怪的台詞,怪惡心的。”中原中也嘶了一聲:“不想解釋清楚的話,好歹意思意思感謝一下吧?”
剛剛那家夥嘴裡說的話,拚湊起來其實他已經明白了大致的意思。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期一振忽然開口:“我們必須要找到他。”
他迅速補充了一句,打斷想要刨根問底的中原中也:“我們不知道……他是否會去對主公下手。”
—
一期一振的擔憂並非毫無道理。
出於對前任審神者暴戾本性的了解,那家夥除了對他們恨之入骨,想將他與鶴丸國永現場碎刀之外,還說不定會遷怒於那位“庇護”了他們的現任審神者。
那個男人日常時表麵看起來相當的正常,可實際上……卻是個精神極度容易分裂的家夥。
明明前一秒他還在和本丸的刀劍表麵上談笑風生,後一秒就可能會瞬間翻臉,毫不猶豫的將他弟弟們的本體投擲進刀融池。
那個瘋子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乾出這些事情,天知道他會不會為了讓他們得到教訓,巡著氣息去尋找他們的現任審神者。
而此時的小默正在哪裡呢?
她正待在港口黑手黨的大樓,剛剛在太宰治的帶領下與森鷗外重新打了個照麵。
為什麼要說曾經呢……當然是因為之前她就和森鷗外見過。
那個時候的小默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本性,滿臉警惕的回絕了他的“好意”,順口扯了個善意的謊言以後,就腳底抹油的溜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太宰先生和中也哥的老板兼頂頭上司,‘橫濱港口貿易公司’的老總,居然就是這位森鷗外先生……
“首領,這就是之前我和你提過的,我和中也的妹妹,小默。”
太宰治似乎沒看出小默滿臉僵硬,坦坦蕩蕩的介紹道,笑容爽朗的像個鄰家少年。
森鷗外隻是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調整表情,禮貌而溫和的回答道:“這樣嗎?真是幸會啊,小默。”
小默:“……”
她夾在這兩隻表麵笑眯眯,實際上內裡都危險的一比的人形自走黑泥中間,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個什麼心情,嘴角微微抽搐。
“幸……會。”
—
港口黑手黨的幾棟大樓算是橫濱的標誌性建築,高聳入雲,蔚為壯觀。
在略高的樓層,就能看到相當美麗的夜景。
小默在現世時,便被暫時安排居住在此處——一個有落地窗的豪華單人宿舍。
臥室的布置簡單溫馨,偶然還能看出幾處用心的痕跡,比方說,一隻和夜蛾正道老師給她製作的咒骸小熊差不多模樣的布製小熊。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被它揍的可慘了,所以我對那隻玩具熊的樣子印象很深。”太宰治發出了誇張的歎息,等待著他可愛的妹妹能說出那麼一兩句安慰他的話。
沒想到小默卻滿臉真摯的回答曰:“那,太宰哥哥,你要好好鍛煉體術了啊,換成中也哥的話就鐵定不會被揍。”
太宰治:“???”
不,這和他想象中的回答一點也不一樣!
緊接著,小默拉拉他的衣擺,不好意思的問:“這裡有沒有自動版賣機呀?我……想吃杯麵……”
方才森鷗外招待她和愛麗絲一塊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她不知道那位大叔是不是在公報私仇,因為那頓晚餐全部都是甜食。
華麗的蛋糕,色彩斑斕的馬卡龍,各種各樣的精致小點心,甚至連飲料都是糖分過量的果汁。
愛麗絲吃的相當儘興,小默卻覺得自己夢回在五條悟嘴巴下麵撿飯吃的日子,深陷被齁死人的甜品支配的恐懼。
一切的一切,都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