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住他們。”皮皮指了指密室的大門。
蘭姐怔住。
總有人得拖著才行。
密室門再厚實可也到底隻是門，是門就能被炸開。
在大門的另一側，混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快點，她們就在裡麵，快追！”
蘭姐低聲歎了口氣：“彆傻了，你一個人根本拖不住他們的。他們照樣還是會追上我們。既然逃不掉，還不如我們一起跟他們拚了，能殺幾個算幾個。”
“我有辦法。”皮皮取出褲子口袋上的匕-首來。
狼圖騰金屬鑲邊，磨砂灰皮套。
沉甸甸的一把軍用刀。
這把刀蘭姐和大可都認識，是餘是給她的那把。
刀刃中間，有喪屍化的特製毒液。
“……”蘭姐和大可齊齊噎了一瞬：“你……”
皮皮打斷了他們的話。
“你幫不了我，沒人能幫得了我，隻有我一個人有精神力，這事隻能我來做。”
蘭姐的口袋抖個不停。
是裡麵被鎖的奧利奧在掙紮。
蘭姐：“……”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皮皮要把奧利奧關起來。
因為奧利奧也有精神力，被喪屍化後同樣也有高支配力。
——皮皮在保護奧利奧。
皮皮突兀地笑了。
“而且我喪屍化反而是好事，現在龍傲的人都知道我有精神力，在不久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有精神力，沒有龍傲，也會有其他人來奪取我的精神力。我活著反而會連累大家，還不如喪屍化，調動喪屍和他們鬥到底。”
笑得很溫柔。
有如釋重負的輕鬆。
蘭姐焦慮地擰了眉，她直直看著皮皮：“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麼把你丟下……”
門外的聲音已經很清晰。
“炸開！”
“快！”
一陣悉悉索索擺放重物的聲音。
皮皮抽出匕-首。
“你要乾嘛？！”蘭姐和大可想過來阻止。
皮皮退了一步。
“蘭姐，長盛因為我的決定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她很平靜，因為這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快走，我來為你們拖住他們。”皮皮催促：“快走，彆讓我白白犧牲。”
蘭姐看向身後。
身後站著幾十個女人，手腕都被藤蔓箍出了淺紅色的傷痕，這傷痕得來源是她們不該有的一念之仁。
“你總不能再讓她們為我們的錯誤決定買單。”皮皮沉聲說。
蘭姐咬了咬牙。
“走！”她率先把阿妹推進通道：“我們走！”
大可深深看她一眼，走在隊伍尾端跟了進去。
蘭姐站在通道，回頭看她，眼含熱淚。
“皮皮……”她依依不舍地叫著皮皮的名字。
這一眼，極有可能是最後一眼。
皮皮勾起嘴角笑了，笑容很淡：“人犯了錯，總是要承擔後果的不是嗎？”
“轟——”
門外進行了第一次轟炸。
地麵在劇烈震動，震得她們腳和腿發麻。
蘭姐和皮皮都抖了一下。
“快走！”皮皮拉下了機關。
大門從上緩緩落下。
在經過兩個人的眼時，蘭姐眼裡的淚流了下來： “珍重。”
“望珍重。”皮皮輕聲說。
大門遮擋住了兩人的臉，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皮皮的臉沉了下來，笑容瞬間消散。
她盯著刀身。
層光瓦亮，上麵顯出她的眼。
不喜，不怒，不悲。
那是一雙麻木到沒有感情的眼。
她用精神力，打開了刀刃。
在裡麵藏著一個針管，很小，很扁，管內有綠色的液體，盈盈閃閃，像神話故事裡忘川河畔的幽泉水，漂亮，卻詭異陰森。
通道大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忽然從裡麵竄出一個白絨絨的小東西。
它剛剛鑽出來。
“砰——”
大門就堵死。
蘭姐焦急的聲音傳來：“奧利奧進去了！”
皮皮看著地下那一小團毛絨絨的東西皺了眉。
奧利奧也在看著她，歪著頭，直勾勾地盯著她，活像一個小癡漢。
“蘭姐你快走，彆管我們。”她無奈道。
這個通道為了防止敵人追擊，隻能打開一次，之後便失效，此門再也不會開了。
她也沒辦法把奧利奧再次送出去。
過了幾秒，蘭姐說：“皮皮，再見。”
“轟——”
轟炸還再繼續。
皮皮沒耽擱。
她拿出針管，毫不猶豫插向脖頸處。
動作才進行到一半，她忽然被定住，一動不能動。
她愕然看向奧利奧。
亮光一閃，她眯了眯眼，再睜開眼時，她麵前多了一個男人。
沒了大可供他欺負，他此時找不著旁人的衣服穿，身上一點料子都沒有，裸著體，在她麵前站著。
他伸手撫上她的，指尖對著她的指尖，溫柔地、緩慢地掰開了她的手指。
她手裡的針管，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我來。”他說。
他看著她，一入既往地溫柔。
皮皮不能動不能言，她直直盯著他，目光閃動，眼眶濕潤。
她不停地眨著眼，很用力。
那是她生氣時常有的樣子。
“我就任性一次，就一次，就這一次。”他對著她笑，眼彎彎，嘴也彎彎：“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
皮皮鼻子一酸。
眼裡的淚緩緩流了下來。
眼淚行至她臉頰時，他湊過臉來落下一吻，舌尖將她的淚卷起，微苦，卻也很甜。
他直直望著她的眼。
向以往那樣笑著，把偏平的袖珍針管紮向了自己。
“呲——”
針管沒入他的頸。
液體才進了一半，他就痛得渾身一震，緊接著，皮皮身上的控製力沒了。
倆人有蠱相連，他痛幾分，皮皮就痛幾分。
“奧利奧！”皮皮頂著劇痛走過來，想搶奪他手裡的針管。
他一直在抽搐，眼睛已經在往上翻，明顯神誌已經出現問題，他用力按下推管，在皮皮撲來的瞬間，把整管液體全部推入了體內。
這也不夠。
他把針管握在手心，捏成了粉末，防止皮皮為了陪它而一起喪屍化。
奧利奧到底，抽搐不止。
“呃……”他身體縮成一團。
除了最初的劇痛，皮皮已經感不到痛了。
喪屍化後的奧利奧似乎和她切斷了蠱的聯係。
“奧利奧——”
皮皮撲過去，跪坐在地上，把奧利奧抱在自己懷裡。
“我護你，我幫你，你不用……不用喪屍化……”奧利奧一直看著她：“對、對不起，我、我不該……巧巧……我隻想保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皮皮不停地撫摸著他的頭，他最喜歡她摸他的腦袋。
她能感到他很痛，他的全身都在抖。
“我、我不是餘是的……奸細……我是真的、真的……”奧利奧痛得吸了口氣：“呃……”
他的皮膚看著沒什麼變化，她的手緊貼著的他的肌膚，明顯感到裡麵的筋大力跳動了一下。
下一秒，奧利奧仰起頭來，眼裡布滿了紅光。
“奧利奧，奧利奧！”皮皮拍了拍他的臉。
他粗重的呼吸聲沒了，她一怔，伸手探向他的鼻息。
沒有了氣息。
生命不再。
皮皮：“……”
她呆在原地。
懷裡的奧利奧忽然跳動起來。
他背對著她，盯著密室大門。
他再次發出聲音。
卻不是人類的聲音，而是令皮皮恐懼許久的喪屍聲。
“呼……”
“轟——”
門口再次傳來巨響。
經過幾次的摧殘，門已經出現裂痕，很淺的紋路。
轟炸聲惹怒了奧利奧。
他重重地吐了口氣。
“呼……”
皮皮坐在地上仰頭看他。
和暖瓶一樣，他進化得很好，皮膚不腐，動作流暢不僵硬，從外麵看和常人無異。
有那麼一瞬間，皮皮有種重新回到他第一次現人形的場景。
他也是像現在這樣，不著-寸-縷。
長腿翹臀，寬肩窄腰，身材好得能把T台上的頂級模特都比下去。
當火苗聲再次傳來時，奧利奧微微扶了扶身體，而後抬起手臂擋在臉前，向前重重一躍。
“砰——”
幾次輪番炸-彈都炸不開的門，被他輕輕一撞，碎了。
碎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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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
行軍車。
蘭姐透過防護窗往外看：“有喪屍！”
有一兩個喪屍，離他們車子不遠，見喪屍沒有攻擊他們，他們也沒有開槍，免得吸引到更多喪屍。
後來，喪屍越來越多。
四麵八方都有，快速跑動著，都向同一個目標處跑，喪屍越來越多，從稀疏到密集。
阿妹把槍塞進狙擊口，準備打死靠近車身的喪屍。
“先彆打……”蘭姐出聲製止。
她注意到喪屍似乎彆有目的，並不像是要攻擊。
她試探著放了個喪屍，任由它從他們車邊經過，喪屍目不斜視，絲毫沒攻擊他們的意思。
所有的喪屍都是如此。
“怎麼回事……”車內的女人們都很意外。
蘭姐拿著望遠鏡往她們行進的方向看去，發現它們的方向正是長盛的舊基地。
她癱軟在副駕駛座。
大可側目看她一眼。
她已經滿臉的淚，大可一愣，眼睛也潤了起來。
能召喚喪屍群的。
隻有精神裡喪屍才能做到。
……
他們最怕見到的事情，發生了……
“呼……”
“嗚……”
越來越多的喪屍集結而來。
長盛基地內把守放風的龍傲戰士驚出一身汗：“臥槽！咱麼那麼多？！”
“有喪屍突襲，數量不可估計，危險警報危險警報！”
“放棄任務，撤退，快速撤退——”
密室內的小領導吼道：“警報個P！快他媽帶著所有兵力來密室內！”
“要快！”他喊得很急。
“收到——”
密室外。
奧利奧剛殺了一個人。
他從密室出來，隨手扯了一個人過來。
他抓著人的脖子把人提得高高的。
目光掃到他的衣服，他歪著頭看了會兒，記得有人教過他不可以不穿衣服。
他略一思索，把手裡題的人衣服弄下來，讓衣服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上。
被他提著的人忽然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弄了個精-光，又驚又羞，夾了夾腿，試圖降低在眾人麵前赤-裸的羞恥感。
奧利奧穿了他的衣服就把人丟了。
他隨手把人拋到天花板上，他輕輕一丟。
“啪——”
人和天花板接觸，那麼短的距離，卻愣是甩出了五百米高空跌落的感覺，生生被擊成了肉沫。
一時間學沫橫飛，肉渣濺了密室外所有人一身。
龍傲的人已經驚得呆滯了。
忘了跑，也忘了開槍。
“剛才什麼情況？！怎麼衣服忽然跑另一個人身上去了？！！”
“這不是餘是嗎？餘是怎麼會在這裡？！逍遙團什麼時候來的？”
“唔……”
又有人被奧利奧拍死。
奧利奧見人就殺，他殺人很輕鬆，碰碰就死，簡單地就跟超級瑪麗頂蘑菇一樣。
龍傲的人一臉懵逼。
“這打不打啊？！”
“好像就他自己，打啊！”
“打死了他逍遙饒得了我們嗎？”
“不打死你現在都活不了！你沒見他瘋了似的殺人嗎！”
“開槍！”
一直愣神的皮皮瞬間回神。
她跳出來。
“砰——”
子彈脫槍的瞬間她控住了子彈。
她控住了一個，卻控住其他，龍傲人太多，百槍齊發，她閃到一旁，變出鋼盾擋在自己和奧利奧身前。
奧利奧抬手把她的鋼盾擊個粉碎。
“砰砰砰——”
槍子落在他身上。
皮皮緊急給他套了護盾，剛套上他就再次打破。
“……”
沒了護盾，他身上連中數槍，可每一個子彈都被彈了回去。
龍傲戰士炸了。
“子彈打不穿？！”
“廢話，他可是末世第一異能者，普通武器傷不了他，一起上！”
有人看出了古怪。
“操！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東西？！什麼都打不穿，這是人嗎？！”
“嗚呼——”
喪屍聲從四麵八方襲來。
清晰且密集。
外麵守護的戰士拿著喇叭呼喊：“不好了，喪屍突破防線，喪屍突破……”
“唔！”
一聲悶哼傳來，結束了警報。
喪屍從各個入口湧入密室通道。
“操——”
龍傲戰士紛紛開槍去打。
他們人數不少，比長盛的人多多了，可和喪屍群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喪屍群裡大部分是低階喪屍，進階喪屍明顯不如暖瓶的隊伍多。
畢竟此時是夜晚，進階喪屍有智慧，往往都選白天戰鬥力強時才出現。
喪屍似乎是得了奧利奧的指令，在瘋狂地屠殺。
每一個人都不放過，撕咬得粉碎，渣都不留一個。
皮皮退到了密室內。
在自己身前默默加了冰盾和鋼盾，她把自己鋼鐵化，怕會被喪屍襲擊，隻露了一點小縫隙，方便她往外看情況。
她得心跳得很厲害。
暖瓶明顯是有記憶的，但奧利奧似乎沒有，他好像完全不記得她一樣。
“砰——”
有人從頂上打出洞來跳了下來落在密室內。
皮皮看過去，發現是死不了。
“哎呦我去。”死不了拿著一個裝備對著奧利奧掃了一眼：“老大擔心地果然沒錯啊，奧利奧的確沒記憶。”
皮皮褪去鋼盾，問他：“什麼意思？”
死不了說：“他本就不是真正的人，喪屍化時又受了傷，它為了保存戰鬥力，把精神力都用來防護身體，身體其他機能進化得都很好，可是單單記憶方麵出現了空缺，除了沒記憶，它其他各方麵都不亞於暖瓶。”
死不了腰上係著個鎖鏈，鎖鏈的另一頭在房頂上。
房頂上方，胖哥露出半個腦袋來：“快走，再不走咱們也得喪屍包了。”
“皮皮，快走，老大讓我救你出去。”死不了對皮皮伸出手。
皮皮搖了搖頭，拒絕。
死不了驚訝：“不走你會死的！奧利奧喪屍化不算成功，他雖然已經成了喪屍，但沒記憶，他不可能對你手下留情的！”
話音剛落，就有屍身從外麵飛了進來。
二人趕緊閃過。
奧利奧走了進來。
他殺紅了眼，對著死不了就是一掌，死不了趕緊開了盾出來，才剛開了盾，就被拍個粉碎：“啊——”
他痛叫一聲。
胖哥迅速拉他上來。
沒了死不了，此時室內隻剩了皮皮一人。
奧利奧抬起手就揮，目光掃過她的臉，已經抬至一半的手掌生生停了下來。
他緩緩收回手。
盯她良久，忽然，他歪了歪腦袋，殺戮褪去，隻餘無限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