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開著27度,棉布床單涼絲絲的,元白膝蓋和胳膊肘抵著柔軟的床褥,上半身卻全挨著個硬邦邦的陸曜。
元白“哎唷”一聲,胸骨砸得有點疼,要順勢翻過身去。陸曜聽見他這聲,心卻提起來,坐起來要開燈,邊問:“怎麼了?”
陸曜剛分化那陣,完全不能自控,在家呆了一個月不準接觸人。元白傻乎乎啥都不懂,天天放了學就往他家跑,從窗戶跳進他的臥室陪他玩。
有時候清醒過來,陸曜會發現旁邊熟睡的小男孩肩頸上有爪痕和牙印,有的很淺,有的卻深到破了皮見了血,甚至留下了疤。
元白堅持說跟他沒關係,他是自己睡覺不老實弄的,問他怎麼能咬到自己的上臂,就扯開話題問他什麼時候才能去上學。
“好寂寞啊。”十三歲的元白說,“你不在的學校,我一點也不喜歡。”
陸曜按亮了燈,眼睛落在長大了的小孩肩上,大號T恤當睡衣,翻身時右肩上淺淺的咬痕還在。
淡淡的白,不仔細看看不出,但他還記得咬痕新鮮時候的樣子。
雪白的皮膚表層破開,沁出血珠,周遭一圈朦朧泛開的粉。
陸曜死死盯著那道淺淡的白痕,像是魔怔了,少年的聲音仿佛從水裡傳來一樣聽不真切。
“陸曜?陸曜……”
元白沒法子了,索性試探著去掐他人中,結果指尖還沒碰到唇邊,就被呼出的熱氣燙得哆嗦了一下。
陸曜回過神,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暗自壓抑著什麼,聲音很是難聽:“剛剛撞到沒有。”
“說了沒有了。而且我又不是omega,就算撞一下又能怎麼的。”元白好笑地收回手,不自覺揉了下指尖,“你也太小題大做了,沒事沒事,快點關燈睡覺。”
明天難得有天沒有通告,除了慶功宴,還有時間做點自己的事。
元白很快睡熟了。陸曜聽著他的呼吸,瞳孔在黑暗裡凝結成光點,隨同心率一明一滅。
他一夜都沒有睡著。
*
元白喂完了金魚,扔了枚硬幣到存錢罐裡。陸曜靠在窗台上,嘴裡叼著根巧克力棒,眼睛掃一眼樓下。
公司的保姆車開到了。
“該走了。”
金魚湊到一起追著元白離開的影子,兩個人一起出了門。
“等下吃完飯,陪我去買衣服吧。”
陸曜不信道:“你從不買衣服。”縱使千般不願,元白仍穿著他母親王女士購買的草莓絨絨襪,甚至有了一個叫做“草莓襪子”的個站,且出圖質量穩定。
“那是從前。”元白站得筆直,拿肩膀懟了懟他,“現在的元白是超過一米七的元白了。我長高了!”
長高了一點五厘米,高興得忘乎所以的元白堅持要購入自己人生中第一件時尚私服。
陸曜:“……也行。”
於是慶功宴結束,倆人單獨打車去了黎樾商廈。半年前掛著陸曜巨幅海報的地方如今掛的是夏斯恒的高奢硬廣,陸曜一見那張不辨性彆的臉便覺晦氣。
倒是元白挺高興:“哇,omega前輩!”
“……他不是omega。”終於想起元白誤會了什麼的陸曜解釋,“他不是徐青以,他是夏斯恒。”
元白被這個消息震了一下,見陸曜不像是在開玩笑,努力在心裡換算了一下。
夏斯恒,高個美人前輩,是alpha。
那他們團裡的omega是……
“就是那位社會哥。”商廈今天人不多,兩人坐扶梯上去,陸曜一把抓住還想上樓的元白,“……上麵都是女裝。”
元白暈乎乎在電梯前倒騰了一下,內心感覺很驚人的。
“所以說。”陸曜拍拍他背,“以後離那家夥遠點就對了。”
元白下意識點了點頭,根本沒反應過來為什麼美人前輩是alpha自己就必須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