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
這是一個謊言。
出道團可以有自己的伴舞。
元白就曾經是那很多伴舞的小孩中間的一個, 而且永遠是站在最後排的那個，現在他站在前麵了。
而曾經和他並排的辛沐，現在站在他的身後。
——為他伴舞。
元白跳舞時從來都是心無旁騖的, 但今天他有些走神了。
那是因為從他右後方不時穿過來的，複雜的，令人不快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有重量，沉甸甸壓在他的每一個關節上，讓他的動作沒有辦法做到最好。
“停！”舞蹈老師一拍手，直接點了元白的名字, “你今天怎麼回事？沒有不舒服的話要再投入一點, 這個狀態我很不ok。”
陸曜側目過來，元白目光和他的輕輕一接觸, 微微搖了搖頭。
“我沒事的老師。”元白用輕鬆的聲音說，“在舞台上, 我會用把骨頭跳斷的力道來跳的！”
他會的。
元白握緊拳頭，無視了身後仍然不時掃過來，令他芒刺在背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責任說抱歉的。
如果不服的話, 努力證明就好了。
他會做給所有人看。
……
陸曜從元白平靜的臉上掠過，淡淡掃了眼他身後的那個少年。
一直若有若無盯著元白背影的辛沐突然一陣心悸，全身毛孔像踏入了雄獅的領地一般張開，連骨骼都仿佛落入冰水中一樣寒涼。
這是……
辛沐打了個寒噤，什麼也聽不見了，呆呆立在那裡……而等他終於鼓足勇氣抬頭時……對上的是舞蹈老師極度不耐煩的臉。
“晚上你不要去了。”她直截了當道，“音樂已經響了多久了？你一動不動？我真不懂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不想上電視就換彆人。”
辛沐張了張嘴,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舞台負責人已經向一直在旁邊等候替補的那幾個孩子中的一個招了招手——他們從準備舞台起就一直跟著練，而僅僅隻是為了一個替補伴舞的名額。
被選中的孩子跑來到GOING!成員麵前，高興地不得了，眼睛亮亮的。
“你回去吧。”舞蹈老師對辛沐擺擺手，仍然搞不懂他的嘟囔著，“這種機會都不要，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音樂還在繼續，辛沐離開前朝元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午的練習室光線明亮，而在最明亮之處，元白穿著純白色的T恤，戴著耳麥，和聲。
即便是六人的和聲，他的聲線也是那麼清晰，很獨特，很有力量的美好聲音。
節奏一轉，是他的那句solo。編舞比起MV裡有小小的改變，五個成員將他圍在中間，齊齊矮身蹲下，隻餘他一人站得筆挺。
元白那頭惱人的粉毛還在，但前後都剪短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認真的唱歌。
他的皮膚在陽光下白的晃眼，一顆晶瑩的汗珠從發從裡滑落臉頰，掛在下巴上，直到那句唱完才戀戀不舍地跌落。
明明不是這個年紀能夠理解的歌詞，可他唱得很動人，讓人視線也無法移開。
身邊那高個子的英俊少年，無聲地扯著嘴角笑了。
辛沐覺得眼睛刺得發痛。陽光太強了，元白……站在光裡。
那麼美好，而他……
他再也不敢看下去，轉身匆匆離開。
*
“那麼，再來一遍。”舞蹈老師環視著少年們，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距離今晚他們的第一個打歌舞台，還有七小時。
說這個數字不錯，是有根據的。現在的實體音樂市場不景氣，跟十年二十年前那是不能比了。當年動不動就出百萬單曲，而現在，舉個例子吧，時下最紅的女SOLO歌手，清水賣碟也隻能賣二十萬，已經算是特彆紅。很多地下樂團搞得聲勢浩大，拉出來發實體，能賣個幾千張都要開慶功宴的。
元白這個一夜預售一千五百張，相對他的粉絲基數，已經很讓人欣慰了。
不過陸曜對此就很有意見。
“為什麼要團內battle？”他直接去找了圖圖，“製造粉絲緊張氛圍，樹立團內對立局麵，增加矛盾，對團隊和諧沒有好的影響。我們是一個團，不是六個solo。”
圖圖心想這孩子昨晚八成是寫了政治作業。
“就是為了刺激一下銷量。”圖圖坦誠地說，“你們剛出道，又加了新人，團粉本來就不多。你放心，隻有這一次，以後不會再有團內投票的事情出現。”
陸曜懷疑地看著他。
圖圖掏出手絹擦了擦汗，乾笑道：“你看你這孩子，隊長當得確實是很像樣……”
陸曜無意識間泄露出來的alpha信息素讓老板如坐針氈，圖圖抬手把空調調低了兩度，又站起來推開了窗。
“回去吧，回去吧。”圖圖艱難地說，“你再呆下去我又要叫人來修電路了。”
陸曜回去了。
他走到拐角，掏出手機，又刷了一下銷量。
元白1675
陸曜點進鏈接，下單。他本想直接填個一兩千，頓了頓，還是改成了“一百”。
買太多也沒有意義，陸曜填好地址收起手機。他有的，總有一天元白也會有。
陸曜立在走廊的落地玻璃前麵，向下低頭看去，公司大門前擠滿了等著見愛豆一麵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