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霧織撫平胸口的創傷,斜睨了裡梅一眼。
也明白裡梅話中的含義,也就是找到容器之前,宿儺並沒有和裡梅或任何外界有接觸的機會。
那樣的家夥……
怒意,不甘,襲遍全身。
差點就中了宿儺的圈套。
以她如今這幅怒火中燒,夾帶怨懟的力量,讓她去終結宿儺的下一個心臟,不僅會失去神籍,最壞的也許是他還死不了。
“您想好了嗎,霧織大人。”
“……”
無論哪種方法,似乎都隻能暫時跟這些咒靈合作了。
與霧織忍下無處宣泄的湧動之意,接過他手中的咒物,將它封印起來。
“那麼這幾隻咒靈,霧織大人準備如何處置?”裡梅退到與霧織身後。
“你把他們帶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與霧織收好手指,瞥了一眼在院子裡窺視的四大咒靈。
能看得出來咒靈對宿儺手指的渴望,也沒有誰不向往強大的力量。
力量代表著可以肆無忌憚去掠奪想得到的一切。
“什麼意思?神使?”
真人托著下巴露出好奇的目光,小孩子的模樣反而看起來順眼多了,那雙眼睛依舊氤氳著病態的蒼藍。
注視著便會一不小心卷入靈魂的漩渦。
“不行!!”漏瑚驚聲大喊,擋在它們前麵朝與霧織伸出手,周身燃起熊熊烈火,毅然決然大喊:“你們快走!我幫你們拖延時間——”
“好耶!”
真人歡呼一聲打斷漏瑚的話,像真正的稚童一樣蹦起來。
“……?”
漏瑚虎軀一震,朝它怒吼:“蠢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們咒靈是即將代替人類、不、是比人類更加高尚更加真實的存在!”
“未來即可能顛覆,荒野也即將重現,屬於我們的新時代還沒有真正到來!”
“怎麼可能屈服與這個家夥之下!?”
“你到是聽我說話啊!!?”
“好耶好耶——!”
小真人套著寬大的黑色T恤,在偏殿外的紅木回廊張開手臂開心地來回奔跑,仰著腦袋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聲音軟糯。
“漏瑚,沒想到你思想覺悟這麼高呀。”
“……所以我來拖住她,你們先跑啊!!”漏瑚氣得跳腳,大到駭人的獨眼發出震懾的目光:“既然她會被卷入領域,那就用領域困住她,然後……”
“你確定嗎。”
與霧織威脅的語氣像山澗中的浮霧,明明笑著有種不可言說的威壓,掃過自家神使一眼,她還是更加中意它身後那隻繁茂如林的咒靈。
它與普通咒靈稍有不同,即便由憎惡誕生卻寬和溫柔。
“我同意我同意!”
小真人在外麵瘋完了跑到偏殿跳起來舉手,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容,“漏瑚,我們已經知道了宿儺的事情,霧織醬的目的和我們並不衝突,甚至……能達到更好的期望喔?而且不答應的話,會祓除我們吧?”
“宿儺……”漏瑚驟然頓住,身為遠古四大咒靈不可能不知道詛咒之王,兩麵宿儺那些暴虐的事跡。
漏瑚遲緩地轉頭,表情逐漸古怪:“沒錯,隻要宿儺複蘇……”
那麼荒野的時代也就不遠了。
花禦與陀艮也緩慢地點頭,他們是自然的產物,同時也崇高著原始的規則,勝者為王。
“啊,雖然我與你們的理念不同。”與霧織聽懂了花禦的語言,點了下頭然後站起來。
身邊的裡梅也順勢站起來,退後半步垂眸,不敢並肩。
“不過唯有一點沒錯。”
與霧織望向笑容燦爛的小真人朝她揮手,語氣奇跡般緩和下來,淺淡的唇色輕抿,彎出毫無溫度的弧度。
“不答應,就死。”
宿儺的事情不能傳出去,彆有用心的家夥絕對會利用這點形成阻礙。
“……”
裡梅微微一笑,霧織大人似乎受到了某些刺激,竟然與宿儺大人平時的口吻如出一轍。
***
***
解決完這些咒靈後差不多已經接近後半夜了,還得回學校上課。
想到這個與霧織的臉色垮了下來。
“怎麼了?”
裡梅始終站在與她半步相隔的距離,月光被繁茂的枝葉遮擋,透過縫隙灑在肩頭的清輝,讓它白到近乎透明的膚色愈發通透。
看上去更像是病弱的少年。
與霧織默了半響,盯著池塘邊的荷葉,“你知道五條家的六眼嗎?”
“當然知道。”裡梅頓悟,柳葉般的淡眉彎起:“十六年前,五條家六眼的誕生正是荒野時期結束之時。”
他的出生,便是咒靈時代的結束。
“不出意外,那孩子應該是未來顛覆世界的最強咒術師,如果他想阻止我們收集咒物和尋找容器,大概率會成功。”
“沒有彆的辦法?”
與霧織皺眉,迎著清輝走到朱紅鳥居門下,夜風溫柔。
“六眼與五條家的無下限術式,已經超出了自然範疇。”裡梅語氣沒什麼波瀾,緩緩闡述目前咒靈所在的地位,“彆說除掉他了,能從他手中逃出來的咒靈至今也沒有。”
啊,果然很棘手。
“不過,想解決他還是有辦法的。”
話鋒一轉。
“在江戶時期慶長十九年,那時候的五條家主也是擁有六眼的無下限術式者,在禦前殿試比武時,與對手同歸於儘了。”
同歸於儘?
與霧織注意到這個詞。
“對手正是擁有‘十種影法術’的禪院家。”
“現在禪院家還沒有對外傳出,有後代能繼承他們的祖傳術式,這點期望可能要落空了。”裡梅口吻倒也沒有多可惜。
“那你說的辦法,是什麼?”
裡梅挽起純白的振袖,纖細的手指接住夜風中飄搖的青葉,放在唇邊。
“六眼現在年紀尚輕,還未達到「精通」前既然咒靈無法對付,那麼同樣百年一遇的天與咒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