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這麼多了嗎,這間神社也顯得略微擁擠了一些,不過這些家夥也不會經常留在這裡。
“喂,正主回來了啊。”
伏黑甚爾平時懶洋洋的語調裡終於也帶上一絲不滿,他大大咧咧地睡在地板上,一手撐著腦袋打哈欠。
而夏油傑獨自盤腿坐在窗邊,眉目冷清,一副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模樣。
但是。
還是有些委屈的模樣。
因為這和他設想的畫麵出入太大了,本來以為屬於與霧織的神社裡麵隻有他,常伴神明身側的也是他。
誰知道這裡竟然還有四隻特級咒靈跟他的仇敵!
死了這麼多年的伏黑甚爾竟然變成了與霧織的神器,夏油傑想想就覺得一股鬱氣堆積在胸口。
與霧織剛坐下小真人第一個率先撲進懷裡,對小孩子沒有抵抗力的她摸了摸小真人灰藍的發絲,語調溫柔。
“坐好。”
小真人眨巴著眼睛,不著痕跡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越來越濃鬱強大的氣息。
“再不好好管教,這些家夥恐怕會越來越放肆。”裡梅淡淡道,端出茶水遞到與霧織手中。
“沒關係,他不敢的。”與霧織指尖捏了捏小真人的後頸,以她的能力即使再過百年能也壓製它們。
她看向夏油傑,恰好對方也正注視著她,“對了,你們都認識了吧?”
“啊,你怎麼把這家夥也帶來了?”
伏黑甚爾透穿性的煙嗓蓋過了其它人的聲音,坐直了起來,雙手背後做出拉伸的姿態。
好像還挺冷靜的。
其實不冷靜又能怎麼樣呢,難不成還能像之前在薨星宮裡那樣,把這家夥再揍一頓麼,好像也沒這個必要。
那時候伏黑甚爾思忖了許久,決定和夏油傑來一個親切的招呼。
“嗨?”
卻沒想到見到他的夏油傑跟炸了毛的狐狸一樣,警惕的眼神與姿勢頓時讓伏黑甚爾沒了興趣。
無聊的反應。
起碼要像那個白發六眼一樣跳起來打我啊。
這麼一直僵持到與霧織回來。
“他現在是我的神器,夏器。”與霧織解釋道,“伏黑甚爾也是我的神器,主人為我,神社為家。”
“等等。”
伏黑甚爾發現了疑點,“夏器是什麼?”
“神器賜名。”
“為什麼我沒有?”
“……”
夏油傑臉色稍霽,那團堆積在腦袋頂上的陰霾總算散去了一點。
“之前不給你賜名是因為那時候隻打算暫時使用你。”與霧織那時候想使用的隻是伏黑甚爾手中的那把咒具。
說白了隻是工具人。
夏油傑頓悟。
伏黑甚爾臉都黑了,扯了下嘴角的傷疤,剛想說什麼卻被一側的夏油傑笑眯眯打斷:“原來是這樣啊,暫時的。”
夏油傑嘴角彎起,忽然連看這些咒靈都順眼了一些。
“不過甚爾是先來的,年紀也比較大,我不在的話你們好好相處。”與霧織點點頭,然後起身朝內室走去,身後跟著裡梅。
“記住要好好相處。”
與霧織再叮囑了一句,這才轉頭離開。
兩個黑發男子齊齊盯著與霧織的身影,直到拉門被關上才移開目光,互相對視。
“嘖,你這小鬼怎麼死的?”伏黑甚爾撇撇嘴,重新躺下。
夏油傑經過大半宿的時間也終於平複下來,瞥了他一眼。
“這種事情不用告訴你吧。”
狹長的眼尾輕輕挑起,眼眶下的黑色痕跡氤氳出頹靡的氣息,褪去莊重的袈裟換上了一件寬鬆的黑色浴衣,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隱秘又緊實的肌膚。
他笑似非笑:“猴子。”
“嗤,還想被猴子踩在腳下嗎小鬼?”
小真人乖乖地坐在與霧織之前坐的位子上,仰著腦袋看他們倆。
伏黑甚爾眯了下眼睛,鋒銳的眉眼攻擊性十足:“沒大沒小,沒聽到她怎麼說的麼,我可是先來的。”
“不過是暫時的而已。”
“從三個字的名字變成兩字就這麼得意嗎?切。”
漏瑚從一開始就盤腿坐在離他們最遠的對角線處,那隻分外瘮人的大獨眼無人關注,它麵無表情地叩了叩煙鬥上的灰。
它是最討厭的人類的咒靈。
尤其是這兩個生前是人類的家夥,死了之後竟然依舊這麼愚笨幼稚,人類果然是最討厭的存在,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
漏瑚扭頭對花禦說:“我們走吧,為了我們大業,不能跟這種家夥待太久。”
小真人托腮:“欸——看這兩個家夥不是很有趣嗎?”
由人類惡意誕生的咒靈對於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再熟悉不過了,具有成長性的它一直在吸收著這類的情緒。
“真人過來,不要被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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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霧織進入室內後才拿出那根被夏油傑拿走的手指。
宿儺的十九根手指分彆用不同的盒子保存著,頂部都蓋上了與霧織的專屬封印,不僅是咒靈,就連同為神明也無法開啟。
……隻能分開封印啊。
與霧織默默歎息一聲,這些手指如果放在一起說不定會產生共鳴。
穿著和與霧織相似和服的白發少年忽然半跪下,耳鬢的短發晃動兩下,垂下眼皮道:“霧織大人。”
“很久不見你了。”
與霧織也並非意有所指,裡梅在神社的時間比真人它們還短,雖說她沒有跟裡梅結締任何契約,也無法約束它。
“是,不過在下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裡梅色調極其淺淡的眸子映與霧織的麵容,隨後挽起袖子半跪在她麵前,低下腦袋說:“找到容器了。”
刹那間,那段灰色記憶湧入了與霧織的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