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滿座衣冠朽13(2 / 2)

“鬱侍郎,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鬱止穩定思緒,入眼便是某人後頸,雪白細膩,方才還沐浴過,似乎還能瞧見那瑩瑩水光,片刻後,他才將視線落在謝辭身後的地麵上。

“謝指揮想聽什麼答案?”

謝辭勾唇一笑,“你這麼說,也就是說你手裡有兩個答案,隻看我要哪個?”

鬱止笑容頗為無奈,輕歎道:“左右也瞞不過你。”

“是你對我太沒防備,從之前到現在,一直如此。”說著,謝辭似乎心情很好。

鬱止不知該說什麼,無法反駁的事實,令人無言以對。

“我要我想要的那個。”謝辭語氣堅定道。

靜默良久,鬱止:“那不是個好選擇。”

謝辭:“為什麼?”

鬱止深深歎息,“你又何必故作不知。”

謝辭搖頭,“我沒有故作不知,是真的不知,對你而言,對他人而言,什麼才算是好選擇?”

“我隻覺得,自己開心,順心順意,便是最好的,哪怕結局不如人意,也比從未感受過爭取過強。”

謝辭後退一步,二人麵對麵,眼對眼,“鬱止,我隻想知道,之前你說移情彆戀,可有幾分為真?”

不真,不假。

何謂移情彆戀,有移有彆,此為不真。

至於情戀,從始至終,由來到去,一直都隻有他一人而已,此為不假。

幾枚暗器一甩,牢房裡燭火皆熄,角落裡,光影朦朧間,廣袖遮掩下,偏是那一抹寂靜之吻,在這黑暗中添了幾分無人得知的甜意。

“誰?!是誰偷襲?!”正在打盹的牢頭被動靜驚醒,一睜眼,入眼便是一片黑暗,令他頓時警惕起來,

“怎麼燈都滅了?來人,快點燈添油!”

他以為是油都燒完了,手下聽聞,連忙提著油趕來,“頭兒,油還多著呢,也不知道怎麼燈芯斷了。”

那人一邊挑起燈芯一邊說。

燈芯挑起,點燃,視線裡終於明亮起來。

一路點燈至貴賓牢房,正要進去,便見一人自暗處走出,溫和的聲音帶著似乎珍藏許久,至今終於拿出來見人的愉悅,“我要休息,不必點了。”

那人連忙點頭應道:“是,是……鬱侍郎您好好休息!”

離去時,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方才那位侍郎大人哪裡有些奇怪。

好像嘴有些紅腫,這也沒到夏日,怎麼就有蚊蟲了呢?

“被咬了”的鬱止正躺在床上,用被子遮住二人身形,這才用手摟住謝辭的腰。

暗處似有些許動靜,應當是換班的回來了。

為了不暴露,二人並未出聲,而是靜靜依靠著對方。

氣溫漸升,即便不靠在一起,也不會覺得多冷,然而他們卻都默契地沒分開。

鬱止原本該為這改變而思索接下來的計劃是否偏移,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什麼也沒想,隻願享受這片刻安寧。

就放縱這一回。

此後,二人仍掐著時間說說親近話,在彆人看不見時,偶有親密,卻並不過分。

然而即便如此,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熟稔和親近,依然令楚珩坐不住。

他也分不清鬱止究竟是在裝還是真的,但他可以強行將鬱止帶出來,與此同時,他同樣能一舉殺了謝辭。

隻需要他一聲令下……一聲令下!

楚珩狠狠閉眼,半晌才咬牙切齒道:“去,把鬱侍郎給朕請出來!若他敢違抗,對謝辭殺無赦!”

“是!”

*

鬱止緩緩勾畫完成最後一筆,看著這幅畫,他不由彎了彎唇角。

“畫了什麼?”謝辭好奇詢問。

鬱止卻不願讓他見到,晾乾墨後,便將它裝裱後卷了起來。

“一幅畫而已。”他含糊其辭,並不介紹。

謝辭並非好奇心旺盛之人,但與鬱止有關,他便有心了解,見對方不說,便也不追根究底。

鬱止怕他不高興,便道:“待到日後,這幅畫送你。”

這下,反倒是謝辭不好意思,“你生辰時我也沒送你什麼禮。”

反而是這人送給自己。

“無事,日後有的是機會。”鬱止雖笑著,眼中笑意卻並不純粹,還有一分憂心,兩分悵然,以及許許多多,密密匝匝的不舍。

謝辭正要問日後何時才來,他們何時才出去,便聽見外麵牢房打開,有人腳步匆匆進來。為首的赫然是楚珩身邊最得用的大太監小林子。

對著鬱止,小林子也隻能心中無奈苦笑,“鬱侍郎,陛下請您離開天牢,前去一見。”

說罷,他便又小聲提醒道:“陛下可是動了真怒,還望鬱侍郎莫要為難奴才,否則……”

他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謝辭身上,其意思不言而喻。

謝辭皺眉,正想說什麼,卻被鬱止不著痕跡抓住手腕,隨後,懷裡一重,方才還被鬱止阻攔,不願給他看一眼的畫卷便落在了他懷裡。

謝辭不解抬頭,對上鬱止一雙含笑的雙目,“剛才還說待到日後,想來便是此時了。”

“這幅畫無論紙張還是畫軸,都由秘法製成,刀割不破,水火不侵。”

謝辭似乎感覺到什麼,握著畫的手不由一緊,“你要走了?”

鬱止避而不談,隻肯定道:“會回來的。”

小林子隻把自己當成瞎子聾子,也不想知道這二人關係為何這麼親近,似乎有種獨特的氛圍在二人之間,誰也破壞不了。

他的任務隻是帶走鬱止,其餘的都不歸他管。

“鬱侍郎,您該走了。”

鬱止握住謝辭的手,輕輕拍了拍,隨後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謝辭這才將目光轉移至手裡的畫上。

他解開綢帶,將畫卷在桌上一點點展開,終於,這副畫的全貌映入眼簾。

明豔火紅的喜堂,一對皆著男裝喜服的新人正執手而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畫風細膩而雅致,若非要說哪裡有遺憾,便是這對新人皆無五官,不知姓名。

*

安神香自黃銅金漆香爐中嫋嫋升起,青煙彌漫,靜了人的神誌,也迷了人的視線。

楚珩睜開眼,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恍若夢中。

“是懷桑啊,你來了,朕……我這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你就先歇會兒。”

“來人,上茶。”

身姿窈窕的宮娥,嫋嫋婷婷走進來,將盤中酒壺酒杯擺放在鬱止麵前,不敢多看人一眼,便悄然退下。

楚珩來到鬱止麵前,相對跪坐,他給兩個酒杯都斟滿,“來,我們許久未見,也是該敘回舊了。”

鬱止淡淡“哦”了一聲,平淡道:“用加了料的酒敘舊?”

楚珩笑不出來了,酒杯重重落在桌上,他咬著牙艱難道:“……你知道!”

難怪上回明明見他喝了,卻也沒任何反應。

“略知一二。”

楚珩死死盯著他半晌,良久,方才慘笑道:“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看在眼裡……你總是那麼聰明,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更好地刺激我,報複我……”

“勾引謝辭,引我誤會,都是你故意的!”

“你就是想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怎麼從我身邊離開!讓我品嘗失去你的滋味!”

鬱止沉默,沉默有時也代表默認。

心中猜測成真,楚珩卻沒有半點成就感,他滿心都是被背叛被傷害的憤怒和委屈。

他雙目赤紅,渾身顫抖,死死盯著鬱止!

“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憑什麼這麼做?!”

“鬱懷桑,你當真以為朕不會殺你嗎!”

他揮袖一甩,將矮桌掀翻,劈裡啪啦一陣過後,地上酒水瓷片撒了一地。

“不應該嗎?”

鬱止稍稍後退起身,未讓酒水濺到半分,他負手而立,冷淡的眉眼落在楚珩身上,似帶著千斤重。

“楚珩,看著你這雙親自給我父親下毒的手,告訴我,我不應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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