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完了之後, 徐季明也把衣服換完了。
“要走了嗎？”徐季明過來看看門修的怎麼樣了。
沈暨陽用小錘子敲了敲, 確認沒問題：“馬上。”
兩人帶著三小孩去了沈家，門外沒有人，他聽著聲音是在屋裡, 沈暨陽走進了廚房，看到了人，喊了聲：“娘, 我回來了。”
沈李氏聽到沈暨陽的聲音，轉過頭來, 臉上滿滿的笑容，“阿陽回來了啊，娘知道你今天中午要來，想著你以前就愛吃魚, 特意讓你妹妹去買了條大魚回來，中午做給你吃。”她用灶上乾淨的帕子擦了擦手, 走上前來，“讓娘看看, 這幾年吃了這麼多苦，都長的瘦了。”
說話間, 她眼中的淚水就要往下掉了，端的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
徐季明：……
他心裡有些方, 有沈李氏這幅變臉的訣竅，他怕沈暨陽真的會被籠絡了過去。要是沈李氏真的疼沈暨陽也就算了，他也不在乎沈李氏對他怎麼樣, 橫豎他也不是不知道愛惜自己、逆來順受的人。隻要對沈暨陽是真心好，他也可以接受。
但是，阿陽死了之後沈李氏無動於衷，甚至有點可惜？這絕非是一個疼愛兒子的娘該有的，他可以確認，對方絕對不是什麼在外人麵前不顯露，然後躲屋裡哭的人。
他在觀察人這方麵還是有點信心的。
不過沈李氏這麼兩幅麵孔，也更讓他覺得，阿陽的身份恐怕是真的有問題。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沒有在徐季明的腦中停留多久，畢竟他也不是衝著這個和沈暨陽在一起的，而且沈暨陽現在的情況，也不太適合去找真正的家人。
沈暨陽微笑著任由沈李氏在自己的身上察看著，他用自己一貫的語氣道：“娘，哪有啊，我這是個子又長高了，所以才顯得瘦了些，實際身上有肉著呢。”沈暨陽也看著沈李氏的表情感歎，這眼中的驚喜浮於表麵，深處卻滿是疏離冷淡。
這麼個樣子，他前世帶了多厚的濾鏡，居然全然沒有發現。
沈李氏叨叨的關心了會兒，又故作埋怨道：“你這小子，回來了也不知道先來娘這裡看看，娘還是聽了村裡其他人說起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怎麼，你可是因著你郎君而對娘有意見了？不想回來了？”她試探著沈暨陽的口氣。
“哪啊。”沈暨陽笑著道：“娘就算不來找我，我今天也是要過來的。娘是知道我的，睡覺一向起的晚，那時候過來你和爹他們肯定都下地了，我就想著乾脆中午再過來好了。”
他沒打算現在就和沈家撕破臉，不然這樣在村子裡他和徐季明恐怕不好住下去，而且傳出去名聲也不好。相反，以沈李氏在他麵前塑造出的人設，兩家真要是繼續維持著表麵的和平，到底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就這麼一會兒，沈李氏說完話，就把他往外推：“你先出去坐坐，飯馬上就要好了。”孩子剛回來，她自然不可能就馬上要人乾活了。
沈暨陽沒有推辭，順著沈李氏的話去了堂屋坐下，而旁邊一直沒吭聲，也沒被人問兩句的徐季明和三個孩子也跟著一起出去了。
他們感覺有些神奇，竟然有一天，他們坐在沈家的屋子裡，可以不用乾活!但是小孩子向來比較好動，坐了一小會兒就有些坐不住了，沈暨陽看他們這樣子便道：“你們出去玩一會兒吧，彆跑遠了，馬上就要吃飯了。”
“好。”比較活潑的老三沈慶立刻喊道。沈度和沈齊兩個也沒有反對，跟著一起跑了出去。
屋裡沒人了，徐季明看看四周，不動聲色的把凳子挪了挪，問道：“你對你娘……”他表情糾結：“你娘她……其實不一定有你想象中那麼好……她……”
在徐季明的心裡，沈暨陽應該對沈李氏特彆的有感情，他琢磨著言詞，希望這些話對沈暨陽的打擊不要太大：“你死了的消息剛傳回來的那會兒，她好像並沒有太傷心，所以……你……”
徐季明越說越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了，畢竟關於沈暨陽身世的猜測隻是他的懷疑，而沈李氏對這個養子好是公認的，吃穿和親生的一致，還送他去讀書。如果他的猜想是錯的，沈暨陽身後實際上並沒有個顯貴的身世，那他說這些話就著實有些可笑了。
沈暨陽摸摸他的頭：“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
他看起來這麼像是愚孝的人嗎？
就算是沒有背後這一茬，他該孝順也確實會孝順，但老婆孩子他也會顧好的，沒得委屈他們的道理。
徐季明仰頭對著他了然的神色，這才恍然想起，沈暨陽似乎是在他們還沒分家的時候就回來了，那有些事，他自己應該也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