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 / 2)

葉魚聽到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她上前一步,抓著曹學習的胳膊,“學習,我爸怎麼了?”

她的神色實在是太嚴肅了,一點都沒有平時甜美的模樣,把曹學習當場就嚇哭了去,他吸著鼻涕,邊哭邊說,“叔叔要被人抓走了!”

“我媽讓我來給你報信。”曹學習的媽媽,就是工會的趙大姐。

可以說,從當初葉紅衛當供應科科長的時候,趙大姐就站在他這一頭。

這一次,他要當礦長了,趙大姐還是老態度,支持葉紅衛當礦長,這才有了,讓自家兒子來給葉魚報信的。

葉魚有些慌了神,她低聲喃喃,“好好的,怎麼會被抓走呢?”

這曹學習個小孩子哪裡知道的?他呆呆的看著葉魚,傻乎乎地說道,“我不知道。”

他這副傻乎乎的模樣,讓葉魚那顆緊張的心,也跟著放鬆了一些,她回頭對著喬苗苗交代,“苗苗,我要回去了。”

喬苗苗知道有正事,她連忙擺手,“快回去。”頓了頓,又覺得自己態度太趕人了,她又補充說道,“要不要我去陪你?”

葉魚搖頭,“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一路上,葉魚的雙腿都沒停過,她想,體育課上八百米跑步的時候,她都沒這麼著急過。

好不容易跑了回去,葉家的屋外,圍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都是來看熱鬨的鄰居,不過,他們臉上不再是之前那種每次在葉家有的阿諛奉承的神色,反而是有種淡淡的幸災樂禍。

誰說不是呢!

葉家人太讓人眼紅了,葉紅衛爬的太快了,之前阿諛奉承那是沒辦法,為了生存,為了和礦長打好交道,但是這次葉紅衛出事,才是正常的情況。

畢竟,哪裡有人又想爬的快,又想不出事呢??憑什麼好事,都讓葉家給占了。

他們就說嘛!葉紅衛能爬這麼快,必然是做了虧心事,不然,公安不來找彆人,怎麼來找他

葉魚掃過眾人的神色,她明明還是往日那副嬌嬌軟軟的模樣,可是那一雙眼睛太清澈了,仿佛能照進世間汙垢一樣,對著她這麼一雙明亮的眸子,那些臉上還有這幸災樂禍的人,頓時神色有些不自然,彆開了頭,三三兩兩的從葉家門口離開。

但是,有些人就算是離開了也不省心,假心假意的安慰,“葉魚啊!你彆太擔心了,隻要葉科長沒做那種事情,肯定會被放出來的!”

“就是就是,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李金華意味深長地說道,明顯是說一半留一半的,剩下的話沒說完,全靠大家自己腦補。

可是正是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樣子,才是最引人遐想的。

葉魚麵色不變,客客氣氣地說,“借李叔叔的吉言,不過,我爸爸向來行的端,坐的直,自然不怕那些魑魅魍魎。”接著,她話鋒一轉,“就怕有些小人在背後使壞,不過,我相信,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是不會缺席,真正的壞人,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相信自己的父親,他不會做出作奸犯科的事情。

李金華沒想到,葉魚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會說出這麼剛的話,他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著離去。

葉魚沒理他,她轉頭對著看熱鬨的眾人說道,“多謝叔叔阿姨們的關心,但是這會,我家需要靜一靜!”這是趕客的語氣了,在場的沒有笨蛋,自然不會聽不明白的。

大夥三三兩兩的退了出去,但是喬新華和趙大姐兩人落在最後,喬新華是個剛正的漢子,他太擅言辭,笨拙地安穩,“我相信老葉不是這種人。”

趙大姐也跟著,“老葉為人在忠厚不過的了。”

葉魚心裡微暖,能夠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的,自然是不容易。她並不傻,真心假意她還是分的清楚了,她一臉感激地說道,“謝謝喬叔叔趙阿姨。”

目送著他們兩人離開了以後。

葉魚這才掉頭回屋,平時整潔乾的溫馨的屋內,此時,亂糟糟的,桌子椅子東倒西歪,櫃子抽屜裡麵的東西翻的到處都是。

玻璃碴子碎成了一地,周秀英和蔣秀華兩人,默默的收撿著亂糟糟的屋內,相顧無言,安靜的可怕。

葉魚站在門口,臉色陰晴不定,她上前搶過了對方手裡的掃把,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爸呢?”

蔣秀華和周秀英兩個沒想到葉魚這會會回來,她們臉上還有不易察覺的驚慌失措,顯然,她們兩人是商量好的了,打算把屋內快速收拾一下,儘量不要讓孩子們看到。

隻是,她們沒想到,葉魚會這麼快回來。

不知道想到什麼,蔣秀華抻著脖子往葉魚身後看了一眼,沒看到葉朝陽和葉朝星,她心裡徒然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飄忽,“你爸出差了,過幾天就回來了。”

顯然,她不想讓葉魚知道事情的真相,就這樣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葉魚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眼睛瞪的溜圓,“媽,你還瞞著我!”

蔣秀華有些無奈,她拿不定主意,求助的看向自家婆婆周秀英。周秀英歎了口氣,“跟孩子說吧,紅衛不想毀掉他在孩子們心中的形象,但是這種事情瞞不下去的。”

這話一說,蔣秀華眼眶湧上了淚意,就是不想掉落下來,寧願憋的生疼,“公安以貪汙受賄的名義,把你爸抓走了。”

“不出意外的話,會判十年往上。”

葉魚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反駁,“不可能,我爸不可能貪汙受賄。”他們家就算是最窮的時候,也從來沒人想過去作奸犯科。

更彆說,現在家裡的日子蒸蒸日上,根本犯不著。

蔣秀華抹淚,“我們都相信他,可是外人不相信!”

“那些公安在家裡搜出了兩捆大團結!”

這才是最可怕的,可怕還有,那兩捆大團結,是葉紅衛拿回來的,但是,他拿回來的是,供應商結算的貨款,是采購機器的貨款,葉紅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談下的這比生意,為煤礦省了不少錢。

在飯桌上,喝的有些高,打算等醒酒了以後,把貨款交到財務科的。

可是偏偏,他前腳剛進門,後腳才談的好好的供應商,翻臉了,遞了舉報信到了上頭,說那兩萬元不是貨款,而是送給葉紅衛行賄的贓款。

目的就是,讓自家的機器進入朔州煤礦,要知道,這種采礦的機器,一台就是十來萬的,朔州煤礦這次換新設備,一次換了十台。

按照市麵上最新的價格,拿到的卻是淘汰下來的舊機器。

這是鐵的證據。

兩萬的貨款還沒交,公安已經上門了。

饒是葉紅衛,這會心裡也是透心涼,從他一開始接觸這便宜的供應商,就進到人家套子裡麵了,他前腳談下了生意,把十台舊機器用兩萬塊錢買了下來。

後腳,副礦長王秦就把市麵上的貨款價格給波了出去,而且拿的還是他的印章去的財務科。

這前前後後,他被人擺了一道。

這裡麵的過程,明顯是一環套一環的。

從葉紅衛和那家機器廠接觸的時候,就已經進入彆人的套子了。

葉魚聽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低聲,“陷害!”

“有人在陷害我爸!!”

蔣秀華要說些什麼,卻被周秀英打斷了,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歲,“我們都知道是陷害,但是彆人不知道。”彆人隻看到了麵前的證據。

眼瞅著蔣秀華又在抹淚,她擺擺手,“行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快些想想解決法子。”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在這一刻,周秀英甚至在想,當初,老二一路高歌猛進,是不是就是個錯誤。又或者是,老天爺看不過眼了,打算要讓老二摔個跟頭。

葉魚吸吸鼻子,她腦子裡麵轉的飛快,“去找當初那個供應商對峙,把供應商抓起來,一切都清楚了。”

周秀英和蔣秀華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那供應商說心裡愧疚,在上交了舉報信以後,就消失了。”

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對葉紅衛不利的。

葉魚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事,既然是陰謀,就會有破綻。”她抬頭,看向自家母親和奶奶,“你們可有見過那個供貨商?”

周秀英和蔣秀華點點頭,“那人來我們家吃過飯,我們招待過他。”葉紅衛為了能夠便宜拿下這批機器,把家裡的關係人脈都用了上去,更甚至,為了給單位省錢,直接把人給帶回家裡招待。

可以說,從頭到尾,他都是勞心勞力的跟老黃牛一樣付出,可是,結果,卻讓人心寒。

隻因為對方看不慣他當礦長,就這樣把礦裡麵的利益,把他往死裡麵坑。

家裡這段時間客人多,葉魚是知道的,她受不了這個鬨騰,每次都是躲出去的,連吃飯,都有不少次在喬家搭夥,因此,她是沒見過那個供貨商的。

“媽,把那人的畫像畫出來。”葉魚是知道自家母親的,是個老師,而且是有一定的繪畫功底的。

蔣秀華連連點頭,拿出紙筆就開始。

葉魚繼續,“奶奶,那人在我們家吃飯的時候,你可有注意到是哪裡的口音?”她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白無故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秀英仔細回憶了下,“就是咱們朔州口音。”接著,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渾濁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對,那會他喝醉酒的時候,隱隱約約有點像南方人。”

他們在內陸,朔州市又算得上一個比較富足的城市,早些年,南方那邊發大水,是有不少人逃難到了朔州市,周秀英年輕的時候是有接觸過的。

“南方人啊?”葉魚陷入沉思,她的手指無意識的敲著還在完好的桌麵,發出“篤篤篤”的響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問,“對方的工廠的名字有嗎?”

這個,蔣秀華和周秀英哪裡會知道?

她們兩人搖了搖頭。

葉魚起身,思維清晰,“奶奶,媽,你們兩個先收拾下東西,晚點給爸爸送過去,免得他在裡麵遭罪。”按照朔州市的規矩,剛被收押進去的人,是允許家人探望的。

這麼一吩咐,周秀英和蔣秀華有了事乾,就不會再像之前那般胡思亂想了。

葉魚也沒閒著,等拿到了畫像,她記在了心裡,就出門去找人了,先去了一趟學校,把葉朝陽和葉朝星找了出來,他們兩人是畢業班,每天都有晚自習。

等葉魚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後,葉朝陽這個火爆性子,當場就忍不住了,“等找到那個狗東西,把他捏出屎來!”

葉朝星則文雅多了,他輕描淡寫,“送到公安局就好。”關到老死為止。

有了兩個哥哥在前麵撐著,葉魚身上的壓力徒然一鬆,她輕聲,“我們現在要去財務科,拿到對方工廠的地址。”

“最好能找到那徐三的家人,順藤摸瓜,找到徐三。”徐三是這裡麵的關鍵人物,隻要找到了他,他爸爸身上的汙名,就能洗乾淨了。

這些,葉朝陽和葉朝星都懂,可是,重點是,他們不認識財務科的人。人家怎麼會,輕易的把工廠地址給他們?

葉朝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黑黝黝的眼珠子微轉,語氣慢吞吞的“二哥,我記得財務科科長吳小娟是財務科科長的女兒,她好像喜歡你。”

葉朝陽的臉當場就難看了起來,“你這是讓我出賣色!相。”葉家的孩子樣貌都生的好,葉朝陽也是一樣,他生的高高大大,模樣俊朗,學習成績也不差,每次班級有什麼活動,他又是衝在最前麵,為彆人出力,次數多了,喜歡他的女學生也不是沒有。

吳小娟就是其中一個。

葉朝星毫不猶豫的嗯了一聲。

是出賣色相!

葉魚也巴巴的望著自家二哥,“二哥,你想想還在牢裡麵的爸爸。”

葉朝陽眼一閉,牙一咬,“行!”

看著自家二哥這麼為難的樣子,葉魚安慰,“二哥,你也先彆急,畢竟,這是沒得法子的法子,要是我們去財務科一次就問到了,就用不上你犧牲色相了。”

葉朝陽,“!!!”

敲定了細節,兄妹幾個很快就去了財務科,值班的是小趙,是個年輕女生,葉魚上去賣好,但是對方就是油鹽不進,非說,這家工廠地址是機密,不能隨便告知外人。

其實,倒不是小趙為難葉魚他們,而是事實如此,上麵交代了,有關葉紅衛相關的事情,一律不準往外透露,尤其是關於工廠方麵的信息。

更是被勒令禁止。

葉魚他們被逼的沒法子,隻能自家二哥葉朝星的色~相,讓他從吳小娟那裡套取消息,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吳小娟確實在家裡自家父親的書桌上,看到了工廠的相關地址。

葉魚他們千恩萬謝,連夜拿著地址,去了閩南。隻是,他們來的不巧,卻去晚了一步,不止是徐三消失了,整個徐家人,聽說是連夜都搬走了。

葉魚他們在閩南打聽了三天,但是對於徐三一家搬到哪裡了,卻無人知道。葉魚他們在閩南實在是耽誤不下去了,隻能絕望的回到了朔州市。

不為彆的,葉紅衛要開庭審理了,如果,他們這次沒把證人給找回去,就意味著,葉紅衛幾乎板上釘釘的要坐牢了。

找不到證人,一係列的證據又都指向了葉紅衛,幾乎不用想結果的,葉紅衛完了,葉家也完蛋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葉魚他們仍然沒放棄,回到朔州市,他們第一件事,就去找到葉紅衛往日的工作上麵的搭檔,願意給葉紅衛作證的,他沒有貪汙,可是,最終願意出庭作證的,也不過才兩個人而已。

這兩個人不是彆人,正是工會的趙大姐和喬新華,可是,他們的地位太輕了,分量還不夠。

葉魚一連著跑了好多家,希望對方可以幫幫忙,可是沒用,沒有任何的用處,他們都不願在開庭審理的時候做證人,因為很有可能會得罪未來的礦長。

沒人願意冒這個風險。

葉魚幾乎是頹然的去了監牢裡麵,不過幾天沒見,原本意氣風發的葉紅衛像是老了好多歲一樣,臉上的褶皺子幾乎掩蓋不住了,他眼眶有些紅,看著瘦了一圈的葉魚,頗為心疼,“想想,乖,不要在為爸爸跑了,沒用的!”

“這件事,雖然不是我做的,但是不可否認,爸爸輕敵了,才會落入對方的圈套,就當是教訓了。”

他雖然說的簡單,但是他們都知道,沒這麼簡單的,坐牢哪裡是件容易的事情,更彆說十年下去,和長輩妻子孩子分離不說,還要在監獄裡麵受到非人的打擊,等十年後,出獄了,葉紅衛的職業生涯也完了,沒有單位會要一個有坐牢曆史的人。

葉魚的眼眶憋的通紅,她倔強,“爸,我不信,我不信老天爺會冤枉一個好人。”

他們都期待著有奇跡的發生,期待著徐三能夠良心發現,回來說出事實。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

在即將出庭的前三個小時,葉魚眼神發了狠,打算破釜沉舟,“二哥,我們去把李金華給綁了!”

他們都知道李金華很有可能是幫凶,但是卻苦於沒有證據。

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意走這一條路。葉魚他們也是一樣,綁架是犯法的,同樣也要坐牢。可是葉魚沒有其他選擇了,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被冤枉的父親坐牢十年,然後,看著這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被毀掉。

葉魚的狀態很差,陷入了一種前世的絕望,那是家破人亡的感覺。葉魚覺得,這次的事情,仿佛是一個開端一樣,她怕,有了這個開端,接下來不好的事情就會接踵而來。

葉朝陽和葉朝星顯然沒想到,這種話會從自家乖巧的小妹口中說出來,他們兩個都震驚了。

葉魚破罐子破摔,“除了這個法子,你們還能想到其他的嗎?”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