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動提出在院裡替他放風,沒有跟著下去。
時仲在裡麵忙活許久,等樂善聽到他叫她過去時,看到他已經將那個被人掏空的櫃子重新塞滿,旁邊還放著兩個大木箱子,看起來都裝滿了東西。
“這些我會當做嫁妝帶去你家。”時仲提前和她講明。
樂善點頭表示明白,回去就給他收拾屋子。
她家住在一處小洋樓院裡,樓上一屋一家,擠得腳打後腦勺,她爸很有先見之明,在廠裡分房時替她媽搶了挨著院門口的小平房,之後父子倆又攢津貼將其擴建成三間方方正正的大屋。
現在三間屋子,樂母住一間,樂善住一間,剩下一間放雜物的,正好收拾出來給時仲和他父親住。
樂善收拾屋子被其他鄰居看到,還問她收拾出來準備做什麼用,不然空著也是空著,借給他們住一下唄。
“不行啊大嬸,屋子我打算做新房的。”
鄰居大嬸驚奇,“你相看成功啦,怎麼沒聽梅婆婆說呢,對象是誰啊?”
樂善隻說是自己認識的人,彆的沒多講。
鄰居還以為對方拿不出手,理解地沒再問,私下卻和院裡不少人講了,大家得知後說什麼的都有。
隻要他們不到樂母跟前碎嘴,樂善隨便他們怎麼說,自顧自張羅著辦婚禮用的東西。
今年大家辦婚禮都很簡單,酒席是沒有的,最多擺上幾桌瓜子花生,請來親朋好友和同事見證,讓新人對著主席像宣宣誓,再發發喜糖就成了。
瓜子花生和喜糖都好弄,隻要錢票到位,馬上能買來不少,桌椅板凳可以跟鄰居們借借,主席像和宣誓用的語錄家裡有,衣服到時候穿綠軍裝。
算下來,需要花的錢票實際上並不多。
樂善為了有氣氛,特地搞來一塊大紅布和幾根竹竿,親自動手在新房門前搭了一個喜棚,裡麵放張長桌,桌麵鋪紅布,布上放語錄,再往上靠牆掛的是主席像。
鄰居們看著她這樣一步步把結婚宣誓的地方弄出來,越看越不對,忍不住跟樂善打探:“你們準備在這裡結?不應該是在男方家裡嗎?難道對方是鄉下來的不方便?”
最後一句問得有些惡意了。
樂善這時候已經差不多準備妥當,乾脆趁機宣布道:“是在這裡,之後他來我家,不是我去他家。”
鄰居驚呼,這不就是招贅嗎?
樂善點頭表示她爸隻剩她一個孩子,嫁出去就是不孝,招贅反而能幫家裡續香火。
這個說法倒不算錯,引得不少人誇她孝順,就是招個鄉下來的,多少有點可惜了。
樂善沒說,他們便都以為她招的是個上不得台麵的。
消息之後傳開,他們院裡還有廠裡聽說後全驚呆了,眼珠子差點掉一地,都說好好的姑娘有文化有工作,雖然人長得跟男同誌似的不好找對象,可也不用想不開招贅吧,那願意入贅的能是什麼好人?
可是等到婚禮那天,當他們在鞭炮聲中看到身穿綠軍裝的時仲坐著板車出現,才突然發現他們都想錯了。
人家樂善招的根本不是鄉下泥腿子,看看這長相,看看這氣質,分明是城裡長大的小白臉!
時仲無視大家各種各樣的目光,被樂善從車上扶下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他腳上打的石膏已經拆了,隻是還需要再養養,現在走路必須小心一些。
考慮到這一點,樂善專門借來板車去接親,車上係上紅布和大紅花,車前坐著他,車後裝著他的‘嫁妝’。
新‘媳婦’來到,樂母換上好衣裳坐在喜棚下,笑容滿麵地看著他們倆走進來,不斷點頭說好。
伍叔是這場婚禮的證婚人,見新人到位,立馬揚聲宣告儀式開始。
就像樂善之前想的那樣,新式的婚禮流程十分簡單,在眾人的見證下,她和時仲隻需麵對主席像拿著語錄,舉手宣誓從此成為革命伴侶,這場婚禮就成了。
完後,樂善拉著時仲走到母親跟前,梅婆婆給他們端來兩杯茶。
樂善首先遞過去,“媽,喝茶。”
樂母笑得合不攏嘴,接過手一口悶,然後塞她一個大紅包。
時仲有樣學樣,把茶杯往前一遞,恭敬道:“媽,您喝茶。”
樂母響亮地噯了聲,眼睛裡都笑出了淚花,如釋重負般把這杯‘媳婦茶’喝光,同樣塞給時仲一個大紅包。
“你們既然有緣走到一起,以後一定要相扶相持多多體諒,好好的把日子過起來。”
樂母擦著淚殷殷叮囑,像是一次性要把想說的話都說儘。
樂善心中不由恐慌,趕忙應道:“媽,你放心好了,我們肯定會好好過的。”
“好好好,這樣就好。”樂母滿臉欣慰,在外麵撐了一段時間就撐不住了。
樂善趕緊把她扶回房間,出來看到大家都正圍著時仲打量個不停,問些有的沒的。
樂善拿起一袋喜糖過去發,“來來來,吃糖吃糖,都彆圍著新郎官,看把人都瞧害羞了,萬一將人嚇跑,你們得賠我一個啊。”
大家頓時一哄而散,看得不少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