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廠職工家屬中有不少閒著沒事做的,而樂善所在車間負責的工作又十分簡單,不需要什麼技術性。
所以按照她的意思,車間完全可以撤掉,把相應的活計分包給需要這份工作的職工家屬們。
有些職工家庭比較困難,家裡閒著的人並不是喜歡清閒,而是找不到工作做。
如果他們能得到這個補貼家用的機會,想來會很珍惜,把活做得比車間那些人還要漂亮。
“我們可以製定一個收貨標準,達標的才會收,按件計酬,如果不方便直接給當事人,還能趁著每月發工資的時候,算在那家對應的職工頭上,當成額外的獎金一起給。”
樂善將自己考慮到的方麵都講出來,並做了最後的補充。
之後能不能被接納、會不會成就看領導的了。
副廠長聽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點點頭對樂善道:“你的建議我們會考慮的,現在我們來說說關於樂同誌你的另一件事。”
樂善洗耳恭聽,然後得到了個令她哭笑不得的關懷。
該說朱強蹦躂得可真厲害,都把閒言碎語傳到領導耳朵裡了,而領導對樂善的印象不錯,聽說後與普通人想的並不一樣。
其他人聽了要麼信以為真,當樂善真是個沒眼光的蠢人;要麼眼明心亮清楚朱強的本性,根本不信他的胡言亂語。
但是領導呢,首先想到的是既然如此,那他們有必要把人叫過來問問,是不是家裡有困難啥的。
怎麼說也是烈士遺屬,有困難彆瞞著,來找廠裡,廠裡可以幫忙解決的嘛。
於是樂善就突然接到了這份意外關懷,說不感動是假的,心裡在那一刻非常想對犧牲的父親和大哥說:看,這就是你們用生命所保護的人啊,他們現在在替你們保護我呢。
樂善道了聲謝,解釋說家裡暫時沒什麼困難,時仲去做環衛工是事出有因,而不是找不到其他工作,隻能去做那個了。
“他原來的家裡情況有點特殊,那份工本來是他爸的,他是替父乾活,原本是正在上學的大學生來著……”
樂善沒有過多解釋,隻簡單透露了幾句,領導們便一臉懂得的沒有深究下去。
有些事外邊已經鬨起來了,他們又不是不清楚。
避過這個話題,領導們叮囑樂善以後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廠裡解決,他們是她永遠的後盾等等。
雖然這些大多都是場麵話,但聽到的人心裡舒坦,總比冷言冷語來得順耳。
過後,有看到樂善被領導叫去的工友過來打聽情況,並提醒她朱強正在蹦躂著敗壞她名聲。
樂善想到自己提的那個建議,笑了笑不在意道:“清者自清,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如果建議被廠裡采納,朱強早晚都會成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至於領導叫她去乾嘛的,樂善沒有多講,以免傳出去後誰家稍微有點小困難就去找領導,那領導還不得煩死。
不過考慮到她坑朱強的同時,也把一個車間的其他工友都給‘坑’了,所以她稍稍透露了一點東西。
“我在領導辦公室偷聽到一個消息,據說咱們車間有可能會被撤,有想調去的目標車間的,最好早點做準備,以防萬一。”
工友們聽後都驚了,有的相信,有的不信,還有很多半信半疑,連連追問樂善是真是假。
樂善也不確定廠裡會不會采納,因此話沒說死,隻道有可能,大家可以先做做準備,萬一到時候是真的,他們也不至於太過無措。
工友們不管信不信的,都覺得言之有理,同她道聲謝,各自心事重重地去考慮這件事。
樂善說的時候,朱強不在,之後大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都沒將這個消息告訴他一下。
這就導致直到廠裡的通知下來,朱強才知道車間將要撤去的事,瞬間感覺天崩地裂都不為過。
更悲催的是,其他人明顯都找好下家有地方接盤了,他卻還一臉茫然不知道該去哪兒呢。
要是他以往表現良好踏實肯乾還好,主管升職走之前還能幫他推薦推薦,介紹到其他車間繼續當一線職工,可惜他表現不好又被記過過,沒有哪個車間願意接收他。
眼看著車間被撤,工友們各奔東西,隻剩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被落在那兒沒人管,朱強之前剛靠奚落樂善升起來的自信心瞬間掉落,啪一下摔得粉碎。
這時,樂善已經被調到上級車間熟悉新工作了,早已忘掉這隻秋後螞蚱。
再見他是在一周後。
當時廠裡對撤車間分包任務的反響不錯,雖然有些人被損害到利益多少有點怨言,但更多的是得利的職工們對廠裡這一安排的由衷感謝。
作為提議者,樂善要求隱瞞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但領導們該給她的嘉獎還是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