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伍叔現在還不知道,隻是興致一起把酒拿過來了。
八點時,樂善和時仲把飯菜做好端上桌,其中葷的有紅燒魚、蘑菇燉雞、臘肉蒸粉條、豆腐乾炒雞蛋,素的有涼拌豆芽、酸辣土豆絲、醋溜白菜、蘿卜炒粉絲,外加一盆菠菜蛋花湯和一盤水果罐頭,湊成十全十美,主食是每人一碗餃子。
伍叔沒想到菜色會這麼豐盛,想說小年輕不懂得過日子吧,大過年的又覺得會掃興,索性忍著沒講,但臉上多少有點表現出來了。
樂善立馬解釋:“這不是有叔在嗎?就想把好的都給您弄來嘗嘗,而且一年裡隻這麼一次,吃不垮的。”
伍叔看她心裡有數,自己就放心了,但是手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覺得剛才回去包的壓歲錢有點少。
飯菜全部上桌,開吃之前,樂善拿出一掛鞭炮在院裡點著,時仲一看趕緊捂著耳朵躲遠。
一陣劈裡啪啦過後,鞭炮沒了,地上落下一大片紅紙碎屑,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硝煙味。
院裡的小孩子打鬨著跑過來,衝進紙屑堆裡撿啞炮,沒一會兒又被各家父母大聲喊回去吃飯。
耳邊鞭炮聲陣陣,仿佛連綿不絕,樂善笑著和路過的鄰居提前道聲新年好,轉身回屋開始他們自己的年夜飯。
伍叔作為長輩先動筷,吃到一半,他把自己的小酒拿出來,倒上準備自斟自酌。
樂善看到眼睛亮起,“叔你自己喝有啥意思,來我陪您喝!”
伍叔:“…………”
雖然很不想,但是最後還是分給樂善一小口,爺倆碰杯喝掉。
樂善砸吧砸吧嘴,感覺味道還行,就是太少了點,於是目光瞄上伍叔手旁的酒瓶子。
伍叔還不知道自己的寶貝酒被盯上了,之後不知不覺就被她騙去喝了好幾杯。
期間時仲忙著照顧時父吃菜也沒太注意,等他發現的時候,樂善已經喝到臉頰泛紅眼神迷離了。
而伍叔呢,他早被樂善喝趴下,他雖說愛酒,但酒量是真不行。
好好的年夜飯,四個人一下醉了兩個,咋整?
時仲思考一秒,先碰了碰鄰座樂善的胳膊,問她:“姐,你還清醒不?”
樂善迷蒙著眼,眨巴眨巴說:“我很清醒啊大哥。”
時仲默,這都喊他大哥了,還清醒個鬼啊。
不過看她酒品很好,喝醉了也隻是乖乖坐著,時仲索性就先讓她坐那兒不動,自己認命地站起來去扶伍叔,想把他扶床上去睡。
幸運的是伍叔酒品也不錯,沒有耍酒瘋,沒有嘔吐,隻是打著呼嚕呼呼大睡。
但是時仲靠近他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伍叔人突然猛地坐起身,紅著眼睛殺氣十足地看向他。
時仲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聽伍叔大吼一聲:“小鬼子過來,爺爺要擰掉你的腦袋!”
時仲:……!
確定了,這個也醉了。
想到伍叔是個老軍醫,以前上過戰場,他大概明白他現在是什麼狀態。
於是時仲舉起手做投降狀,表示自己不是小鬼子,是臥底的友軍,現在伍叔受傷了,他需要扶他到擔架上休息,等待救援。
伍叔眼神犀利地瞪他片刻,像是相信了他的說辭,終於允許他靠近將他扶上床。
把人弄到床最裡邊蓋上被子,時仲剛鬆口氣,伍叔忽然又睜開眼抓住他問:“革命會勝利的,對吧?!”
“對,革命會勝利的,同誌你好好休息。”
有時仲這話,伍叔終於放心閉眼,臉上透露出一種滿足的安詳感。
時仲心情複雜,無聲歎口氣,轉頭看向另一個醉鬼。
樂善這邊對於時仲的靠近倒是沒什麼排斥,相反還對他十分親近的樣子,就是在不停地喊他大哥。
“大哥,我不想走路,你背我。”
“大哥你怎麼瘦了,是不是吃不飽飯?”
“大哥,我睡不著,想聽睡前小故事~”
小醉鬼可憐巴巴地揪著時仲的衣袖,身子擺啊擺,手上搖啊搖,撅著嘴巴、聲音軟噠噠的撒嬌賣癡。
時仲被她晃來晃去,臉上紅成一片,心軟想答應她吧,可第一個就做不到。
最後隻能試著跟她講道理,“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大哥啊。”
樂善撒嬌的動作一下頓住,迷蒙的眼神往他臉上瞅了又瞅,然後換個稱呼。
“爸爸?”
時仲:“!!!”
這還不如喊哥呢!
算了,跟醉鬼講不清楚。
時仲讓她繼續坐著,自己先去安置好父親,又簡單收拾了一下飯桌,最後拉著她的手哄著勸著送她回房間。
結果樂善到了自己屋門口又不肯進去,時仲隻好耐心問為啥不進屋。
樂善哈一口氣,說還沒刷牙嘴巴臭,不能睡覺覺。
這是小時候家裡三個大人一直教導她的習慣,即使醉了也記得很清楚。
時仲無奈,趕緊給她弄水洗臉刷牙,連帶胖乎乎的腳丫子也給洗一遍。
然後才見她甩掉鞋子,翻身滾上床,在被子上拱啊拱地把自己拱進被窩,看上去活像隻海豹寶寶。
時仲擔心她睡得不舒服,上去讓她脫掉棉衣再睡。
樂善閉著眼哼哼唧唧地不願意動彈。
時仲隻能幫她脫,但是棉衣剛脫掉,他人就被她一個轉身壓在床上,抱著呼呼大睡。
綿軟的觸感突然包圍全身,時仲表情一僵,慌忙掙紮著想起來。
身上的人一把按住他,拍拍背嘟囔道:“乖啊,睡覺。”
時仲臉紅心跳,掙又掙不脫,跑又跑不掉,窩在樂善懷裡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