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時仲正想往家跑,部門裡有位職工請吃飯,想讓他這個總技工過去捧捧場。
時仲本來不樂意的,推辭道:“我愛人懷著孩子呢,我得趕緊回家給她做飯去。”
文濤幫忙勸說:“晚一點沒事,正好吃完打包點好菜回去,人家難得請一次客,給個麵子嘛。”
時仲不太熱衷於這種交際,一個是他身份特殊不好跟其他人走得太近,另一個他在廠裡立足靠的主要還是技術。
現在部門裡他最大,往上隻需要給廠長副廠長麵子,往下完全看心情,不想去就可以不去。
但是文濤有句話打動了他,說這次請客的職工家裡愛人也懷孕了,他倆到時候能交流一下經驗。
時仲聽得心中一動,叫人給樂善遞了話。
樂善這邊收到後讓他儘管去,晚飯她簡單做一點就行。
時仲叫她等等,他很快回來。
時仲被文濤帶到附近的國營飯店,發現吃飯的除了請客那位和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也就他跟文濤兩個了,加起來一共才四個人。
看到這架勢,時仲就明白這頓飯不簡單,對方絕對不像文濤說的那樣隻是單純地請客而已。
那人看到他們過來,立馬熱情地請入座,讓服務員立刻上菜,不給時仲反悔的機會。
時仲腳下頓了頓,被文濤推過去坐下,經過介紹方知另外一個小少年是這位職工的侄子,今年馬上要畢業了,正在找工作。
話講到這裡,其他不用多說,時仲已經懂了他們請他來吃飯的目的。
那位職工想把侄子塞進維修部,但維修部這兩年招了不少新人進來,學徒工的位置早滿了,一個初中畢業沒什麼亮點的少年人想擠進去很難,於是就準備先打通他這個總技工的路子,如果他能鬆口特招,那一切都好辦。
時仲知道後倒也沒有一口拒絕,而是選在動筷前先考了考對方侄子的基礎,了解過後才委婉道:“他這還需要再學幾年,不然過不了筆試。”
文濤聽得挑眉,他們當初可都是經過兩輪競爭出來的,如果這小子連筆試都過不了,後麵的實戰測試豈不是更糟。
這樣的生瓜蛋子彆說時仲不願意拉進維修部,要他他也不同意啊。
請客的職工知道自家侄子啥水平,不然也不會專門請客了。
時仲的話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也不以為意,依舊不放棄地積極為侄子說好話,“他基礎弱是因為沒能上到高中,其實學習能力很強,學啥會啥,隻要時總工肯費點心帶帶他,肯定能像當初趙總工帶你一樣把他帶起來的。”
這話說得文濤都感到替他們臉紅,居然把他侄子跟時仲抬到一塊比,他對他侄子是有多看好啊。
還有彆以為他沒聽出來,那話裡明顯是想讓時仲收下他侄子當徒弟,要知道時仲還沒開始收徒弟呢,這要是一同意就是首徒啦,確實像當初趙總工收時仲那時候一樣。
但是人家時仲有真本事,能讓趙總工惜才而傾囊相授,他這個侄子有什麼?靠叔叔走關係請吃飯嗎?
文濤瞧著那個不甚聰明的少年,都有些後悔幫他們牽這條線了。
之後時仲果真如他所料的拒絕了,說:“我還年輕,家裡愛人又剛懷孕,目前並不打算收徒弟帶徒弟。”
“而且維修部已經人滿為患,學徒工崗位都被之前招的大學生高中生占據了,廠裡未來幾年估計都不準備再往外招人了。”
所以想加塞是不可能的,通過他特招更是想都彆想,除非你有能驚豔到他的機械天賦,不然進去了也是白白招恨,早晚要被攆出來。
請客的職工大失所望,旁邊的少年掩飾不住地失落,看著時鐘的眼神都帶上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