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三合一)(2 / 2)

其中一個緩緩道:“其實我們都猜錯了……”

另一個十分讚同地附和朋友的觀點:“所以,他們倆其實是同事吧。”

第一個人心有悸悸然地連連點頭:“太可怕了,我老板壓榨我加夜班的時候,我也是這個狀態……”

“被壓榨”的葉千盈渾然不覺,樂在其中。

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裡。

一直以來,葉千盈為了比爾猜想所做的一切準備、乃至她在查閱了現有的所有文獻後,最終推想出的幾種最有可能的證明方式,如今都像是畫卷一樣,有條不紊地在她的腦子裡展開。

而腦子裡的畫卷映進現實,就成為了葉千盈落在白紙上的這些思路。

一條行不通,沒關係,她很有耐心,那就換下一條。這條有些卡住,還是沒有關係,標記一下放到邊上……

一個猜想既然被提出,就一定有一條路徑通向它的核心,使它可以被證實或者被證偽。但在證實或者證偽之前,所有關於這個猜想提出的數學見解,都是薛定諤式的。

在之前的z大學術會議上,與鄧淑華院士的交談中,葉千盈已經受益良多。

鄧院士本身就是微積分幾何界的頂尖人物,葉千盈當時曾經拿出幾個自己困惑的問題向她請教,鄧院士非常有耐心地為葉千盈一一回答。

除此之外,在鄧淑華院士的擴展內容當中,葉千盈的思維網絡互相交織,因此而產生了一條嶄新的思路。

這個思路不如葉千盈之前想要走通的那幾個方法來得簡便。

但是她的直覺告訴葉千盈,新思路更正確。

有些時候,人還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比如說一個當慣了警察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敏銳地察覺到某個路人“不對勁兒”,摁住一看,果然是某某流竄在外多年的逃犯。

再比如,某個醫生在走廊裡匆匆走過,突然心裡咯噔一下,腳步一停,轉身指著某個病人大喊:“快攔住他,他要跳樓!”

那種“不對勁兒”和“死誌”,都是他們要積年累月地浸泡在自己的工作中,還不等被理智接手,就先由感官察覺的“經驗主義”。

同樣的情況,落在葉千盈身上也是一樣。

正因為她對於比爾猜想已經關注許久,幾乎了所有的關於比爾猜想的文獻和資料,所以有的時候,說者無意,卻能直接觸動葉千盈大腦裡儲存的資料庫。

沈瀚音的三言兩語,正好無意間打開了電路開關,葉千盈腦海裡的燈泡,直接被他啪地點亮。

這一寫就足足寫了一個半小時,沈瀚音期間喝了兩杯果汁,跑了四趟廁所。

看葉千盈終於抬起頭來,臉上難掩疲憊,雙眼卻閃閃發亮,沈瀚音就知道這事有譜了。

他笑著問葉千盈。

“怎麼樣?”

葉千盈的回答擲地有聲:“證出來了!我證出來了!我證出來了!”

重要的話才說三遍,葉千盈把這麼一個簡單的句子一臉重複了三遍,足以得見她此時的興奮之意。

怎麼能夠不興奮,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獨立證明猜想啊。

上一次的回文數證偽,葉千盈算是沾了係統給予的猜想碎片的光。

但是這次不一樣啊,比爾猜想徹頭徹尾都是被葉千盈一個人證出來的。這一次沒有係統的幫助,它就屬於葉千盈一個人!

更何況,作為一個價值一百萬美金的猜想,比爾猜想的證明,同時還意味著大筆大筆的名氣值入賬。

葉千盈:“!!!”她的磁卡!她的數學家在線交流磁卡!

五百點積分一張,去搶都比這個便宜。現在,葉千盈總算是有錢買了。

像是為了讓葉千盈更有成就感一樣,係統的提示聲恰到好處地響起。

“恭喜宿主解鎖【比爾猜想】,獎勵宿主成就x1,積分500000。望宿主再接再厲,繼續挑戰更多數學難題。”

葉千盈:耶!

到現在,積分已經不怎麼重要,隻是葉千盈繳納智能模擬課堂的學費了。

但是成就!

據說這個東西可以在商城的頂層用到。

商城的頂層……那不就是傳說中賣大國重器的特殊格子嗎?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葉千盈簡直想要跳起來載歌載舞一番。

沈瀚音點點頭,煞有其事地對她說道:“太好了太好了,冷靜點冷靜點,我們都知道你證了,上一個像你這麼激動的人叫範進,你猜他怎麼著了?”

這裡麵涉及到一個關於“證了”和“中了”的諧音梗,葉千盈的腦子還泡在數學裡沒有反應過來,因此聽到的時候就是一愣。

等她搞明白沈瀚音在說什麼,不由得“切”了一聲。

那部分不屬於數學的腦子逐漸翻湧上來,葉千盈的身體感官也在一點點的恢複,她揉了揉臉,後知後覺地感到了饑餓。

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都沒吃什麼東西,中午好不容易吃一點豐盛的,結果沒吃兩口就被沈瀚音的隨口一句擊中了思路,徹底忘記了要吃飯的事。

現在疲憊和饑餓後知後覺地湧動上來,長時間高強度的思考極其費腦,耗糖量極大。所以,葉千盈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腹中空空,馬上就要餓暈了。

餓暈之前的當務之急是覓食,再有就是把滿桌的思路收集起來,等著自己拿回去後改成論文發表。

葉千盈一邊按照自己記憶裡的順序收揀著滿桌的白紙,一邊問對麵的沈瀚音:“呼,有東西吃嗎?”

沈瀚音好笑地看著她:“你還記得我們現在在哪兒嗎?”

他們在哪兒啊?

火鍋店。

火鍋店能缺吃的嗎。

於是,鋪滿了整個桌子的草稿被葉千盈仔細收好,紅油火鍋有被端上桌麵加熱。剛剛履行了自己職責範圍外的蝦滑、撒尿牛丸、金針菇和菠菜,都被統統丟進火鍋當中。

葉千盈吃了好幾筷子,才意識到沈瀚音一直沒怎麼吃飯。

“你也吃啊?”

沈瀚音容顏慘淡:“不了,喝飽了。”

他剛剛在無知無覺間喝下了兩大紮果汁,按照沈瀚音的預感,他恐怕很快就要去上第五次衛生間了==

葉千盈:“……”

沒想到自己請客居然搞成這樣,葉千盈有點歉意地咳嗽一聲,把自己特意挑揀出來的那遝草稿紙推給沈瀚音看。

“這是比爾猜想的證明思路,你替我看看?”

沈瀚音也不見外,直接接過那遝草稿。在入手的瞬間,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上麵的の白紙黑字,很是明顯地一愣。

葉千盈注意到他的表情,追問道:“怎麼了?哪兒不對?”

難道是她不小心,從第一頁的內容開始就證錯了?

不可能吧,第一頁寫的是她之前琢磨出來的思路,反複在心裡打磨過很多遍的,不可能出岔啊。

沈瀚音把稿紙湊近自己的鼻尖,很是鄭重地對著葉千盈點了點頭。

“紅油味,牛肉味,火鍋底料味……”

“好歹也是一個價值一百萬美金的猜想,結果就帶著一身火鍋底料味閃亮登場?”

這可是價值一百萬美金的猜想啊!

有誰能想到,它居然會在一家火鍋店裡被證出來。

葉千盈:“……”

這也沒有辦法,火鍋和麻辣燙這種食物就是氣味大,吃一頓連衣服上都會吸上味道。這幾張草稿被熏也熏入味了。

“多謝提醒,在寫致謝名單的時候,我一定會把這一節寫進去的。”

她可以開始寫比爾猜想的論文啦!

這一次準有資格投《dukemathematicaljournal》了!

想想物理論文已經做出了框架,數學論文也已經捋順了原理,葉千盈接下來有兩篇論文等著她寫,這可真是……

太讓人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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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篇論文都在假期結束之前寫好,撲棱棱地飛了出去。

對於自己的論文內容,葉千盈是很自信的。物理論文唐教授看了以後都覺得好,隻替她更改了幾個地方。

至於比爾猜想的論文,沈瀚音有一部分沒有看懂。

葉千盈在學院裡沒有關係特彆好的、專門搞幾何的老師,所以論文一時也找不到人幫忙看看。

要是彆的論文也就算了,偏偏比爾猜想關乎一百萬美金。葉千盈自己對一百萬美金沒什麼感覺,架不住彆人沒感覺啊。

這麼一件名利雙收的事,葉千盈覺得,要不是和彆人有仇,那就彆把這麼香的一個鉺放到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去誘惑彆人。

畢竟,專心純粹做學術、一心一意搞研究的人雖然不少,但她遇到唐教授和關教授一舉成三生有幸了,不可能各個都讓她遇到。

不過,最後比爾猜想葉千盈還是找到人幫忙看了。

不是彆人,正是鄧淑華院士。

鄧淑華老人堂堂一個院士,無論是從金錢上看,還是從成果上看,當然都不至於貪圖葉千盈一個小姑娘的東西。

她對葉千盈的論文提出了非常精煉的修改意見,認為葉千盈還可以把證明步驟再縮短一些。並且寫了一封短信,鼓勵她再接再厲。

在接到來自鄧淑華院士郵件的時候,葉千盈真是感覺自己的心都要溫暖地化掉了。

即使沒有再見麵、沒有通電話也沒有打視頻,然而鄧院士高尚的精神光輝,已經無聲無息地落在了葉千盈的身上。

她究竟何德何能,總是遇到這些可愛可敬的學者呢?

前輩們既然甘願做照路的火炬,那麼,像她這樣的後輩,就不能辜負前輩的期望,要早些接過前輩們手中的光芒,和他們並肩而立才是。

這一刻,葉千盈在心裡暗自地下定了決心。

她也想成為鄧院士這樣,溫暖、高尚、浩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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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竇信然終於提著行李箱從抵達帝都的飛機上走了下來。

在他的行李箱裡,帶著自己簡單的行李、送給沈瀚音的愛之錘頭(備注,塑料模型。上一個鐵的沒通過海關,直接被人收繳了),以及拜訪葉大哥以後,葉家人托他捎給葉千盈的一點東西。

其實現在物流很快,用快遞寄過去也用不了幾天。

但或許是老一輩的傳統還留在大家的思想上,親近的人見麵的時候,總是要親自帶一點東西才能表示惦念。

就像是情人節時送給女孩的花朵,賀卡上麵的情話多半是網上直接摘抄而來,但也總要有那麼一個,不然就總少那麼一點意思。

接機口人頭息壤,然而竇信然剛一出閘,就在人海中第一眼看到了葉千盈。

她太顯眼了,即使不施粉黛,也美得淩厲,漂亮的心驚。這樣好看的女生站在人群裡,就和油濺在水裡一樣分明。

人與人之間稀稀落落地站著,人頭和後腦勺看起來都是一個模樣,但偏偏隻有葉千盈,就像是竇信然和她之間有什麼線牽著似的,那提線一扯,竇信然抬起頭,連角度都不用轉,眼神就徑直落在了葉千盈的身上。

完全是在不自覺之間,竇信然笑了起來。他大步踏出人潮,一路上說了自己也數不清個的“借光”、“抱歉”和“不好意思”。

終於,像是翻刀山那麼費力,像是蹈火海那麼久的時間,竇信然終於站在了葉千盈眼前。

這是活生生的、麵對麵的,不是隔著手機視頻,也不是在寫數學題的時候順手支起手機支架的葉千盈。

是專門來接他,此行專門為他而來的葉千盈。

千言萬語在竇信然喉頭來回滾動,熱騰騰的情意從肺腑裡蒸騰上來,在喉管裡壓縮一遍,最後儘數化作一句簡單的問候和一個笑容。

“想你了。”

葉千盈不假思索地笑道:“我也想你了啊。”

她伸手去接竇信然的行李箱,竇信然當然不可能讓她來拉箱子。他把箱子倒了個手,動作相當利落。

“沈瀚音呢?”

“他今天有事,說是來不了了。晚上叫上他一起吃飯吧。”

說話的時候,葉千盈也忍不住看看自己身邊的竇信然。

視頻裡看著畢竟不太真切,前置攝像頭上鏡就先胖十斤。現在的手機攝像頭即使用戶不設置,也多半自帶美顏和拉皮,有一次竇信然換了個新手機,不知道那個手機原始設定的數據是什麼,一開攝像頭磨皮磨得連鼻子都快沒了。

還是在現實裡麵對麵見到了,那股熟悉和思念才緩緩地定下來。

g國有些偏熱帶氣候,竇信然一去半年,比上次葉千盈看到他的時候更曬黑了些,皮膚曬成了西方人寧願曬傷都想美黑出來的天然麥色。

一般人黑瘦起來多半像條泥鰍,彆人看著首先想要把人按進水坑裡涮涮,但是竇信然不一樣,他相貌天生冷峻,在世事裡打磨一場,就像是寶劍終於開了刃。不言不笑的時候,竇信然氣質如冷刀出鞘一樣的鋒利,配上麥色的肌膚和挺拔的身材,攻擊性簡直撲麵而來,直接a人一臉。

葉千盈驚異地發現,有些事可能還真得看長相,長得好確實吃香。按照葉千盈的審美,她一直對白淨的、溫柔的,儒雅的男性更具好感,但是眼下見了竇信然,她突然又覺得這種長相——膚色深一點、輪廓冷一點、氣質銳利一點的——好像也不錯。

果然,帥到了一定地步,是可以超越審美偏好的。

又或者是因為竇信然是老相識了,她偏心。

葉千盈在心裡暗暗驚歎一聲:之前送走竇信然的時候,他還隻是個半大的小夥子,而現在把他接回來時,竇信然已經是個獨當一麵的男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