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橘子的故事(2 / 2)

橘子開始準備離婚手續了,可是對方就是托著不肯離。真是好笑,橘子她婆婆好意思拿著知識分子的款兒,跟橘子說:“天底下哪有你這麼狠心的媽呦!”

她婆婆的邏輯大概是這樣,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橘子應該犧牲,應當為孩子著想,老公不好,就要苦忍著,總有出頭的時候。晚晚當時也在,隻是肚子裡好笑。

順便說一下,晚晚因為知道這次要陪著橘子來談離婚的事情,所以特地練了三個月的自由搏擊,就是怕現場出個狀況。可惜,什麼狀況都沒有。除了橘子她老公趙小樹那九十多歲的太婆婆一個勁兒的拿著拐杖敲打地板之外,就是趙小樹竟然真的爺們兒了一把,衝進廚房拿著菜刀衝橘子來了。

橘子一把架住他的手,然後很坦然的指著自己的動脈,說:“有種的,往這兒砍,動脈,一刀下去,不死都不可能。”

趙小樹當時臉都嚇綠了,掉頭就跑,橘子在客廳裡哈哈大笑,狀若瘋癲。

晚晚這才知道,橘子和趙小樹那家麵店剛開張的時候,一群小痞子拿著西瓜刀衝進來要“保護費”。趙小樹剛剛還擺著個大老板的譜,指揮店裡夥計給他端茶倒水,等人家這夥人衝進來,問誰是管事兒的,他立馬躲到裡間去了,由著橘子在外麵,挺著肚子,麵對幾個流氓。

“那次我也是用這招把那個幾個流氓嚇跑的!”橘子大笑,流出了眼淚,“你兒子看外麵人都散了還不敢出來。”

橘子的婆婆自然覺得兒子做的很對,但是她也沒有臉明說,隻是甩下一句:“辛苦你了,這種事兒,居然還記得。”

橘子離婚的事兒也就這麼結束了,橘子理直氣壯的帶著自己的孩子和那一份錢出來。而小半年後,一位老者來到公司找晚晚,卻不是橘子的父親或者公公。

公司門口的咖啡廳裡,老者略微局促不安的往杯子裡加著方糖。他穿一件陳舊的皮夾克,戴厚片眼睛,對人實在太過客氣,哪怕是服務生端咖啡杯來他都再三感謝。就是這個動作,讓晚晚想起來了,他好像是在博物館裡供職的某位學者。有一次他在店裡買紀念品送人,店裡的同事欺負他近視,把收費單開高了30塊,還是晚晚發現,替他把錢討了回來。當時這老者就很是感激,以後買什麼總喜歡找晚晚。

不過他此番前來……原來他竟是“凱宴男”的父親。

“凱宴男”原來也是博物館的員工,據說家裡做生意,很有錢,來單位的時候就開著輛凱宴,因為他姓周,所以外號周凱宴。

周凱宴和晚晚有幾分交情,倆人之前相親時是誰也沒看上誰,但聊得非常開心。周凱宴就說自己理想中的女神要比自己學曆還高,最好也是學曆史的。由於周凱宴自己已經是博士了,晚晚當時覺得他這個夢想比人類登上火星還要難。不過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不久之後周凱宴就在一次學術會議上碰到了自己夢想型的女郎,還發心要做二十四孝好男友來著。

“他們也離婚了。”周老爺子長長的歎了口氣。他的腦子儲存著那些古老的、神秘的王朝,儲存著古戰場的刀光劍影,在他的學術領域,他強大,他無堅不摧。可是一回到家裡,那些家務事,纏在一起,兒子的臉,兒媳的臉,妻子的臉,交疊著,讓他無所適從。他甚至羨慕自己的同事,那個同事的女兒隻是大專畢業,而處理這些人情世故再嫻熟不過。要是他有這樣一個閨女,是不是這時候也有條臂膀?起碼不會守著這纏成一團的家務事,連個頭緒都找不到。

晚晚已經幫他叫了柚子茶來,大秋天的本來血管就容易不好,回來喝了咖啡心臟要難受的。周老爺子好像終於找到了那頭緒,從他兒子和兒媳第一次因為喝咖啡和做晚飯的事情吵架說起,零七八碎的,沒有邏輯,沒有章法,說的又太急,有時連人物也容易搞錯了。也虧得晚晚生活在一群女人中間,對這種亂七八糟的家務事兒很是熟悉,聽得也還算明白。總之就是周凱宴和他那夢中女郎結婚後過的並不好-古書裡一般能白頭偕老的都是公子和丫鬟,花魁和賣油郎。這裡有個緣故,生活中倆人都驕傲,那肯定這日子是沒法好好過的。不信你看她和戎芥,不都是她讓這戎芥?

不過他兒子過不好來找晚晚作甚?又不是晚晚保的媒。

周老爺子竟然已經拿晚晚當半個可靠的人了,小聲問:“你知不知道一個叫言橘的姑娘?”

晚晚差點沒把咖啡噴出來了。

凱宴男?橘子?

呃,他倆要成了,這cp該叫啥?

焗油

雙燕?

呃,這些都不是重點。

晚晚平生第一次用了自己的智商去分析。

老爺子找來估計是知道她跟橘子認識,跟他兒子也認識。她知道最好,不知道也可以去打聽打聽。

那麼她跟橘子熟不熟?

當然不熟,絕對不熟。

“隻是那姑娘在咖啡廳的時候有時見麵會說話。挺能乾的,也很樸實。不過據說老公太糟糕,不掙錢,開銷還大,我們那一圈都傳開了,說以後找對象眼睛要放亮一點。”

晚晚端著咖啡杯,假裝在鑒賞上麵的拉花。其實她在偷看那老爺子。她知道老爺子也在盤算。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拖著個女兒,沒有正式工作。他兒子也是離婚了的。可是據說這女人很踏實,要是肯好好照顧他兒子的話,這個親事也未必不能做……可是……

晚晚喝著咖啡,由著老爺子糾結,臨走時才說一句:“以前都說什麼新時代女性,現在看來還是古典的女人好,賢惠,勤儉,也不會開口閉口就是這個那個。最起碼……會為人著想。”

晚晚好像在說著無關的話,可是老爺子把這話一個字不落的聽了下去。

橘子第二次結婚,也是在冬天,因為是二婚,所以特彆簡單,在本市有名的私人會所吃了一頓飯就算了。橘子也隻換了身蘋果綠的旗袍,周凱宴就穿平常的衣服。看來就像是老夫老妻周末出來和全家聚餐一樣。他們都對婚姻沒有太多期待。周凱宴不過是被前麵的妻子欺辱狠,想要點女性的溫柔和關懷。而橘子也是有個男人肯給她一棟房子安身,肯在她手凍裂還要做飯的時候,能下班記得給她帶回凍瘡藥來,就心滿意足了。

婚後,就算沒有經濟上的顧慮了,橘子還是自己開了個咖啡廳,小小的一間,隻有個窗口售賣咖啡,沒想到竟然效益不錯,後來還開成了連鎖店。天天腳忙的不著地,家裡倒是周凱宴照顧的多一點。要是再仔細說起她在事業上的成就,在家庭上的安穩幸福,那也就成了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總之她過的並不壞也就是了。

等這一切都安定了,橘子和晚晚也都四十出頭,橘子用一口琺琅彩的鍋給晚晚慢慢的煮了一碗鴨湯麵,放的是切碎的菠菜,出鍋撒上蔥末,冬天吃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