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匹夫有責(2 / 2)

器靈她見多了,活人可見的少。她倒是之前聽說沙漠深處的小河公主有一把玉石琵琶,彈奏的時候乾坤顛倒,可以回溯時光。是不是就是通過那玩意兒把人弄回來的啊。

戎芥哈哈哈哈哈gan笑數聲,特彆正經的說:“就是那chuck的西餐廳開張了,請他來給題字,就是題個字。”

晚晚:“那chuck可太不懂行了。”

這泡饃太好吃了,連鵪鶉蛋都是在羊湯裡泡久了特彆入味兒。她特彆想學電視劇裡蹲著吃。

晚晚接茬說:“顏真卿的字太端正了,放在餐廳裡看著不放鬆啊,其實還是用趙孟頫的好。”

戎芥又是gan笑數聲。

晚晚覺得自己說的太片麵了,她隻是賣過顏真卿《多寶塔》的拓本而已,所以對那種端莊凝重的字體比較熟悉。

“其實顏真卿寫的最好就是……”晚晚正好看見青銅樹大爺留下的紙條,舉起來,說道:“對了,顏真卿寫的最好就是行書,你看這個……”

晚晚剛要分析青銅樹大爺和顏真卿行書的異曲同工之妙,就發現有不明液體從房頂上滴下來了。

“黃金龍!你丫再往我臉上滴口水!我就把你當泥鰍燉了。”

戎芥長歎一口氣,說:“大爺走的時候,又給你做了兩旗袍,他說一等你給那誰誰誰當伴娘時穿,另一等咱倆辦事兒時穿。”

晚晚表麵同意,背地裡撇撇嘴。青銅樹大爺的審美是在太……哎,反正她穿不穿青銅樹大爺也未必就會知道。emm,她真是個小機靈鬼。

金龍扭過頭去,gan嚎了幾聲。

晚晚又問:“那顏真卿回他那個時代去了嗎?”

戎芥點點頭:“回去了。今天下午走的。”

晚晚輕歎了一聲,都說看西廂流淚,為古人擔憂。

“要是我碰上顏大爺,一定告訴他,小心盧杞這個小人。”晚晚氣哼哼的把泡饃扒進嘴裡。

盧杞,其實就是唐代版的秦檜了。這孫子手黑啊。據說這孫子不僅長得醜,心眼兒還小。要是哪個婦人笑了他的長相,他就要人家全家倒黴。那什麼狂征暴斂,禍亂朝綱,那都可以專門出個《臣當道手冊》了。後來有一次,顏真卿作為前輩教育他,說你爹是忠貞之士,天下敬仰,你怎麼就不能跟你爹學點好呢。

這盧杞啊,當時連連稱是。背地裡就給顏真卿下黑手了。

“其實要我說,顏真卿大爺來了,就彆回去了。你說他給自己的兄弟和侄子收屍時得多難受啊。反正我沒法想。要是我姐姐和外甥女死了,我滿山頭去找體和腦袋,結果扒了三尺地,就找到一腦袋,那我還不得哭死啊。”晚晚唏噓長歎。然後抽了自己一巴掌,多不吉利的話啊。

她是個比較有同理心的人。她甚至覺得,對於一個勇敢的人來說,自己死,未必那麼恐怖。可是你的親人死在戰亂裡,你漫無目的猶如幽魂似的找他們的屍骸……那真的要責問蒼天,為何如此殘忍,讓人受這般錐心之痛了。

但是顏真卿的兄長死的是真爺們兒,真有種,明知不可為而強為之。要是擱晚晚在安史之亂的時候,安祿山又是拉又是嚇的,晚晚腿反正就早都軟了。

戎芥吃了倆花生米,低聲說:“他要是不回去,他就不是顏真卿了。”

晚晚慨歎,是了,就算知道前麵是刀山火海,為了自己的國,自己的家,顏真卿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前行。

當年盧杞給顏真卿下的方式,就是有個叫李希烈的軍閥反叛了而朝廷無力評判。盧杞開始給皇帝出餿主意,說這事兒不用出兵馬,派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去勸說即可。然後順帶就推舉了顏真卿。

這主意也忒損了。不是明顯把人往火坑裡推嘛。擱一百個人,都會選擇抗命,但是顏真卿壞就壞在太正直了,接到聖旨,立馬就動去了李希烈部,最後以殉國。

他或許是個迂腐的人,那樣的國家,那樣的皇帝,那樣的宰相,不值得他搭上一條命。但是他也是個勇敢的人。安史之亂時,臣當道時,麵對叛賊的威脅的時候……這樣的勇氣,讓人敬佩,也讓人感歎,如果有一個聖明的君主,他本來應該封侯拜相,榮華富貴的度過這一生,然後在自己的府衙裡,在子孫的圍繞下閉上眼睛……但是毫無疑問,他讓唐代的曆史多了一抹壯烈的色彩。

“維乾元元年,歲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壬辰,第十三叔銀青光祿夫使持節、蒲州諸軍事、蒲州刺史、上輕車都尉、丹楊縣開國侯真卿,以清酌庶羞,祭於亡侄贈讚善大夫季明之靈。

惟爾生,夙標幼德,宗廟瑚璉,階庭蘭玉,每慰人心,方期戩穀,何圖逆賊閒釁,稱兵犯順,爾父竭誠,常山作郡。

餘時受命,亦在平原。仁兄我,俾爾傳言,爾既歸止,爰開土門。土門既開,凶威大蹙。

賊臣不救,孤城圍bi),父陷子死,巢傾卵覆。天不悔禍,誰為荼毒。念爾遘殘,百何贖。嗚呼哀哉……”

《祭侄文稿》的文字並不多,誇獎自己的侄子芝蘭玉樹,讓人喜歡,說了自己兄長在危難關頭對自己的惦記,然而,轉眼之間,城破,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樣的痛苦,真是讓人肝腸寸斷。

不過……那都是古人的事了。

晚晚又說:“那青銅樹大爺去幾天?”

戎芥:“十……二十天?”

晚晚:“到底幾天?”

金龍在燈上,又開始哀嚎:“他為甚要回去!為什麼要回去!”

戎芥歎了口氣:“我也不曉得啊。好像他還想坐船去看極光呢……”

事就是那麼有意思,一個喜歡旅遊喜歡逗弄自己小孫女的老人,很可能在國難當頭的時候,換上戎裝,擔負上家國天下。很難說他是否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但是,那是他的責任。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