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根道:“剛剛亂起來的時候,有人把銀子的錢袋給偷了,她就追了出去。我不放心,就讓二丫去把人找回來。”
柳大樹一瞪眼,拍著大腿道:“哎呀樹根,怎麼能讓她們去呢?!你知道嗎,剛剛跟我們說話的幾個是縣衙的捕快,我都聽見了。”
“你還記得不?”
“上回我們還見過他們呢,那馮四在他們麵前連頭都不敢抬。他們抓梁大毛是因為他在臨縣殺了人呢!那幾個都蹲在這兒好多天了,今天才把人認了出來!”
柳樹根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老百姓眼裡,殺人犯可是最凶惡的,遇見了能躲多遠就要躲多遠。要是知道那人是殺人犯,他肯定要勸銀子算了。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銀子和二丫都以為對方是個小毛賊,追出去了呀!
“快,我們快跟上!”
……
柳二丫跑得飛快,在人群裡的時候她的周圍都是人,不管往哪個方向都有人擋著,但出到大街上就不一樣了,路寬得很。
“銀子姐,那人呢?”
柳銀見二丫從後麵追上來也不驚訝,她氣喘籲籲地指著前方的某個身影道:“二,二丫,就在那,那個青衣裳的,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就偷人錢袋呢!”
“剛剛就是他撞的我!一定是他偷了我的錢袋,裡麵有兩百文呢!”
她可不像二丫能掙錢,兩百文是她大半的私房錢了。如今被偷,頓時心如刀割,語氣也變得悲憤起來,“二丫,你快幫我抓住他!”
柳二丫也很生氣,心想這回不抓住人,沒準下回偷的就是自己。她的身上可是有近十兩銀子,兩個錢袋呢。想到這裡,柳二丫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感受到胸口的硬物,她頓時放下心來。
“銀子姐,你在這兒等著,我追他去。”
“二丫你要小心啊!”
“知道。”柳二丫往前麵跑。
柳二丫是全村的姑娘和小夥裡麵跑得最快的人,小的時候哪個小孩要是敢在她麵前說她壞話,罵她喪門星,她追遍整條村都要追上和對方打一架的。
這樣的速度放在外麵也是數一數二。
她很快就超過了最後麵的那一個,然後往前麵追去,被她拋在身後的那人則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這姑娘是誰,怎麼跑這麼快?”
“都趕得上陶硯了。壞了,”一說起陶硯,他才想起張捕頭吩咐過,一旦發現了梁大頭,馬上就要派人告訴他,於是他轉身往彆的地方跑,“得趕緊告訴張捕頭!”
“站住!”
陶硯伸手隔開被梁大毛隨手扔過來的一個簸箕,目光緊緊地盯住對方,竭力追趕。一邊追他一邊咬牙切齒,按理說他一個習武之人,又年輕力壯,想要抓到一直在鄉下種地,最近一個月才出來闖蕩的梁大毛應該不難。
但事情就怕比較。
一個是玩命的逃,知道自己的事犯了,被抓之後命就保不住,所以儘管胸口悶痛依然不敢停下腳步。
而他前麵是規矩的人群,總能讓他找到地方跑,一邊跑他還一邊製造混亂。
但追著他的陶硯等人就不一樣了,在梁大毛通過之後,他引出的混亂就都落在了陶硯的身上,一個人嚷嚷說‘我錢袋不見了’然後找周圍的人理論,一個大喊‘誰踩我的腳了,站出來’然後不肯罷休。
此外還有攤子被弄亂了的,東西被搶了的,追趕中不小心踩中彆人的……
他們這幾個追趕的人有的都被百姓攔下,扯著衣裳說他們是一夥的,非要賠償。
不過幸運的是,這些人擠到一處,反而給後麵追來的柳二丫留出了一條道來。她很快超過了第二個,第三個,然後漸漸追上了陶硯。
“站住,你快把銀子姐的錢袋還給我!”
今天穿了一件青色衣裳的陶硯險些被她拉得一個趔趄,不得不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柳二丫,不敢置信地問道:“我拿了你錢袋?”
“偷的!”
柳二丫不鬆手,“銀子姐說是一個青色衣裳的人推的她,長得人模狗樣,這些人裡麵就你穿的衣裳是青色的,就是你。”
陶硯仔細一回想,剛剛在追趕的時候他的確推過幾個人,讓他們讓開彆擋路,但他絕對不會偷拿人錢袋。
“不是我,我是縣衙的捕快,抓人的!”
“你快鬆手,彆讓他跑了!”
柳二丫覺得他在騙人,“胡說,你說你是捕快,那怎麼不穿衣服?我都看見了,縣衙裡的人都有穿衣服的,有的還拿著刀。”她說的是在鴻運酒樓附近看見的巡街差役,那些人的確穿了一身官服。
但陶硯等人沒穿。
不但沒穿,為了掩飾痕跡,他們都去弄了一身碼頭苦力的穿著。寬大的粗布衣服,在肩膀,袖肘處還打著補丁,連鞋子都縫補過。
臉上還有乾搬運活留下的灰塵和汗跡。
這樣的人,說他是縣衙裡體麵的捕快,不說懷疑他偷錢袋的柳二丫不信,周圍隱隱圍上來的眾人也不會信的。
“…騙人…”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