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頭疼地看著女兒,“你可不要和盼兒亂說,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可不是五六歲的娃娃。要是做出把門砸了,不管不顧將新進門大嫂的東西都扔出去的事,傳出去後還怎麼說人家?”
“怕都以為她是個胡攪蠻纏的。”
“那盼兒就這麼算了啊?”柳二丫托著下巴,“明明是她自己的屋子,那天成親的時候我都看見了,他們兩個自己住了一間,還霸占了一間。奶又不讓盼兒住放了糧食的那屋子,怕她偷吃。”
金氏歎息,“她爹娘都不出聲,又有什麼法子呢?”
“即便知道了是她奶要她把屋子讓出來,她沒地兒住的,也會有人說她不孝順呢,要我說,這都是其他人造的孽。”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動,“盼兒今年也十五了吧,若是她能早些嫁出去也不錯,找個好些的人家,總不比現在差。”
最起碼嫁出去之後,過的就是自己的日子了。
“回頭啊,我問問她娘。”
不過還沒等到金氏上門去問,某一日柳盼兒就提著籃子來了,她站在柳家大門口朝裡麵喊道:“二丫——”
“二丫,你在家嗎?”
柳二丫這會兒正在屋裡折騰碎布頭呢,一小包裹的碎布頭就擺在她的床頭,旁邊放著約兩個巴掌大的一塊灰色布料,上麵的針線縫得歪歪扭扭。聽到門外的動靜,她從屋裡走了出來,“盼兒,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二丫,我是特地來謝你的。”
柳盼兒提著個籃子走了進來,平時沒什麼表情的臉露出了一個笑容,“自從家裡接了水之後,我和娘都輕鬆多了,洗澡也不會挨奶的罵。”
“給,這是我舅舅送的果子,甜得很。”
“太好了,我正想吃果子呢。”
柳二丫的視線往籃子裡看去,驚訝道:“這是什麼果子,怎麼這麼大?都要比石頭的腦袋還要大了。”
柳盼兒將籃子擱在地上,將裡麵兩個和人腦袋差不多大的果子搬了出來,“這是我舅舅這次拿來的,說放到過年都不會壞,不過以前送過來的都被奶拿走了不給我們吃,這次被我藏起來了兩個。”
“二丫,這要用刀來砍呢。”
柳盼兒在上麵比劃了一下,“砍掉外麵的這層黃皮就能吃了,裡麵是一瓣一瓣的,我以前去舅舅家吃過。”
“能放到過年的果子。”
柳二丫蹲下身子,稀奇地盯著看,“那我也留一顆,過年的時候再吃。”她拉著柳盼兒坐在床沿,從櫃子裡翻出點心匣子,“盼兒我這裡還有一些點心,你也嘗嘗。可惜我不知道陶家送來的點心是在哪兒買的,那個更好吃。”
柳盼兒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塊。
柳二丫見狀,自己吃了一塊然後再往她的手裡塞了幾塊,“盼兒,你吃,我有一整匣子呢,娘給我的。”
柳盼兒開心地咬了一口,“二丫,你在做什麼?”
提到這個,柳二丫有些泄氣,“不是,我娘要教我做衣裳呢,可是我線都縫不直,於是她就讓我自己練。這些碎布頭是買布的時候掌櫃的送的,不用錢,我娘不舍得拿好布給我霍霍,就讓我拿著這些碎布頭練。”
“可是你看……”
柳二丫把手上的布頭遞過去,“我很認真縫了,還是歪的。”她覺得這布料、這針線跟她不對付,她縫來縫去把自己紮了好幾下,但出來的還是這幅鬼樣子。
她娘看了也老是搖頭。
“我會,”柳盼兒抿唇笑,“我會縫,我娘的眼睛不好,現在我爹的衣裳破了都是我縫的,二丫我教你。”
“好啊,”柳二丫高興地把碎布頭遞過去,“你幫我看看,這線怎麼縫著縫著,突然就拉不直了?”
於是姐妹兩個就頭挨著頭,說了小半個時辰的針線,隻可惜柳盼兒說得頭頭是道,但一輪到柳二丫上手就還是那副模樣。到了最後,也就勉強縫得直了些,就連柳二丫自己看到這模樣也有幾分泄氣。
“哎,這些碎布頭,我還是留著納鞋底吧。”
“我娘說我納的鞋底好,走路穩當。”
“我娘納的鞋底也好,她手勁大,”柳盼兒說著說著,突然壓低了聲音,“二丫,有個事我要告訴你,險些忘了。”
“就是……”
她湊在柳二丫的耳邊小聲地說道:“我那天聽到三叔和奶說,等陶家送來了你的二十兩聘禮,就讓奶裝病,三叔再去找大夫,他們都說好了。”
柳二丫驚訝,“裝病?”
“是啊,”柳盼兒道:“說到時候讓二叔給銀子治呢,他們之前還想著跟二叔說讓你從老宅那兒出嫁,這樣就能跟二叔說分一份銀子了。不過後來沒說成,怕吃虧,於是他們又想到了裝病的主意,二丫,你可要當心啊。”
柳二丫越聽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