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爹,你想這麼多做什麼,還不如來看大兔子生小兔子,小兔子養大了一隻能賣五百文呢。”柳二丫提著燈籠往兔窩裡麵照,然後驚喜道:“爹,你快來看,小兔子生出來了,一隻、兩隻……”
“這次有整六隻呢!”
“這麼多啊?”柳樹根趕緊走了過來,父女兩個一起伸長了頭往裡看去,果然剛剛還隻有兩隻兔子的窩裡出現了小兔子。
他數了數,的確是六隻,“這兔子還挺能生,快趕上母豬了。”
“爹,養兔子可比養母豬劃算多了,”雖然是在自己家裡,但柳二丫還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兔子兩三個月能生一窩呢,這隻母兔子還是我去年抓回來的,這已經生第二窩了。”
“是不是比養母豬劃算?”
柳樹根之前沒怎麼在意二丫和石頭搗鼓的這養兔子買賣,隻一會聽他們說兔子被咬死了一隻,兔子又凍死了一隻,兔子嚇死了一隻,卻沒想到這麼能生。兩三個月一窩,那一隻母兔子一年不就能生二三十隻兔子?
哪怕隻能養活一半也劃算啊,畢竟兔子吃的都是不值錢的東西,給片菜葉也能活,而小兔子長大了也會再生小兔子……
一瞬間,柳樹根心動起來,他這時候也不覺得老宅的事值得放在心上了,滿心滿眼的都是眼前的這些兔子。
“二丫啊,爹覺得成。”
“之前你娘還跟我說等你嫁人之後家裡就不要養這麼多豬了,隻抓一隻就好,多了家裡忙活不過來呢。現在爹想著,要不乾脆豬也不要養了,就讓你娘養兔子吧,有石頭給她搭把手,多養幾窩也不費事。”
“好啊,爹我覺得這主意很好。”
柳二丫高興道:“那我明天就教娘怎麼養兔子,爹,兔子可好養活了,娘用不著幾天就能學會。”
“好好好,”柳樹根點頭,“讓你娘好好學。”
於是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柳樹根和二丫就把這事跟金氏說了,金氏聽了也答應,不過她又問道:“二丫,你去陶家的時候不帶一些兔子過去啊?既然這麼好養活,你可以在家裡也養一些,平日裡就扔些菜葉子。”
“養大了自家吃或者拿去賣都好。”
柳二丫搖頭,“娘,我想著還是先在家裡養,現在城裡怕是沒有菜葉子呢,這兩三個月我和石頭都是用乾草或者去挖草根給兔子吃的,就這樣還是死了好幾隻。要養,也是等有了菜葉子再養。”
金氏想想覺得有理,死一隻就虧五百文呢,於是沒再說這個事。
晚間,等柳石頭睡著之後,金氏和柳樹根商量起了二丫的嫁妝,“當家的,二丫的嫁妝大部分都已經好了,新打的四個嫁妝箱子今天村長家的良安也送了過來,合著陶家送來的四個,這樣八抬就夠了。”
柳樹根點頭,“我瞧過了,良安活做得好,箱子結實。”
金氏繼續說,“那出嫁的時候,宅子一抬,後邊山上的那個地契也算一抬,有這兩抬打頭,體麵得很。家私陶家那邊準備了,不用我們再買,那後麵的五抬就是陶家送來的那些布、二丫的衣裳還有臉盆馬桶之類的。”
說起二丫的衣裳,金氏有些頭疼。
“二丫這孩子,還是沒有學會怎麼做衣裳,我本來想著讓她成親前給親家母和陶硯各做一身衣裳的,就用陶家送來的好布。”
“都是上好的布呢。”
“有兩匹我還是聽佟嫂子說了才知道原來是大戶人家才能穿的綢緞,當家的,你說那是多好的布啊,貴人穿的。”
金氏歎息,“誰知道二丫她隻做出了幾雙鞋,衣裳怎麼也做不出來。我看她手指都紮出血來了,趕緊讓她彆做了,沒得浪費布。”
柳樹根不在意,“做不出就做不出吧,等明天我帶她到城裡買去,多買幾身就行了,正好買了宅子和山地之後家裡還剩了一些銀子,陶家也不用我們打家私,那剩下的銀子就用來買衣裳吧。”
“我閨女有宅子有地,不會做衣裳怎麼了?”
“等將來她每個月都有十兩銀子租收,買什麼不行?每個月買新衣裳都行,不會做就不會做吧,二丫做的鞋子好穿,還會掙錢,哪有樣樣都好的。”
金氏也是這般想的,所以隻是略提了一嘴。
二丫學不會做衣裳她乾脆也不讓她學了,直接把那幾匹好布陪送回去。城裡有那專給人做衣裳的鋪子,想穿的時候拿去做也就是了。要不是成親前不好把聘禮拿去給彆人做衣裳,現在拿去也行。
所以她轉而說道:“當家的,成親那一日花橋是陶家那邊去租,我們不用管。二丫要穿的衣裳下聘禮的時候也一起送來了,不用去外頭買。我打開瞧了好看著呢,上頭還繡了花,比之前黃氏身上穿的那一身還好看。”
“至於背二丫出門的事,就讓石頭去做,大姐是我們家的媒人,到時候讓她和佟嫂子在旁邊扶著點,這麼一小段路不礙事。”
“這種事就不用勞煩春生了,當家的你覺得呢?”
金氏的笑容有些淡,之前大丫第一次成親的時候,是柳春生背出門的,她為此還給了張氏一百個錢。現在雖然石頭年紀還小有些勉強,但經過了這兩回的事,她是寧願讓石頭背二丫也不想讓柳春生背。
哪怕石頭背不動,也還有柳金他們這些同族兄弟呢。
提起讓他們失望的柳春生,柳樹根也不願意讓他背著二丫出門,於是點頭,“就讓石頭去吧,再讓大姐她們扶著點。”
金氏滿意了,“那就隻剩下抬嫁妝的人了,一抬兩個人,八抬嫁妝那一共要找十六個人去抬。”
她掰著手指算了一下,“都得找二丫這一輩或者她下一輩的,我們村子人多,這樣的人不少,可是和我們家處得好的不多。”
“當家的你說找誰好啊?”
柳樹根思量著,“金子算一個,上回春生成親的時候他還特地跟我說了呢,村長家也有幾個合適的,再有就是我們家旁邊的這幾家我明天去問問。這樣就有七八個了,剩下的幾個我再問問族裡其他人家。”
“實在不行,就讓二丫她表哥表弟們去。”
說起這個,柳樹根還真有些頭疼。
他們村已經很久沒有需要抬這麼多嫁妝出嫁的姑娘了,平時村子裡有姑娘嫁人也就是收拾幾件舊衣裳湊夠一抬、兩抬,畢竟不是什麼樣的嫁妝都能用‘抬’的,如果箱子不夠滿或者裡麵的東西不貴重,到了曬嫁妝的時候得被人笑話死。
他們家上一個最多的就是二十多年前他大姐出嫁的六抬,十二個人除了他們兩兄弟外也是往相熟的人家裡尋的。
不過他大姐的嫁妝箱子裝得不夠滿,當時還被人說嘴了,想到這裡柳樹根提醒道:“家裡的,二丫的箱子得裝滿些。可不能做出那種一兩件衣裳裝一箱的事情來,不然抬到了陶家得被人笑話死。”
“當家的你放心,二丫的衣裳我隻讓裝兩個箱子。”
“剩下的一個裝二丫認親那天給陶家那邊親戚的衣裳鞋襪以及族裡,以及親戚給的添妝,這個箱子少一些不礙事。”
那就還好,柳樹根又問了幾句彆的,夫妻兩個仔細商量著然後又找人打聽,二丫的嫁妝雖然磕絆但還是順利地準備起來了。
就在柳二丫家一邊養兔子一邊準備她的嫁妝的時候,城裡的陶家也為了陶硯娶媳婦的事忙活起來。之前兩家已經走完了六禮,定下了婚事在了三月初七這一日辦,那是一個百事皆宜的好日子。
三月初,丁氏就讓人來把家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因為陶家沒有準備另外的屋子做新房,柳家也已經把聘禮和嫁妝的大頭換成了宅子和山地等費錢的大件,所以兩家商議之後覺得不用再另外置辦家具了。
陶硯那屋子就是現成的。
因為他們家從前任知縣那兒拿到這宅子的時候,就什麼都是齊全的,後來因為要把後麵的第二進賃出去,丁氏還讓人把正院和廂房都搬空了。除了擺出來的這些家具之外,家裡堆雜物的屋裡還有呢。
柳家真要搬一屋子家具進來,還沒地方放。
這些家具都是上好的木頭,用幾十年也不會壞,上麵還有不同的雕花。不過辦喜事總是新的好,於是丁氏又把陶硯那屋子的牆、門窗、床、櫃子、桌椅板凳等統統刷了新漆,就連窗戶紙都換了新的。
辦完之後她滿意地點頭,然後扭頭看著家裡彆的屋子覺得不太相配,乾脆又把人喊了回來,將家裡其他地方都刷了一遍,窗戶紙也都換了新的。
“陶硯他娘,你這漆一刷,窗戶紙一換就跟新屋子一樣了啊。”許嬸子去送衣裳回來看到這一幕,很是驚訝。
丁氏笑道:“畢竟是辦喜事,刷一層漆也好看些,不然柳家人一來看了這邊桌子亂七八糟是陶硯十歲那年擺弄匕首劃的,那邊牆上墨一大塊是陶硯八歲那年調皮塗的,那我們陶家可就要沒臉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陶硯正好進門呢,頓時就無語了。
“娘,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怎麼還記得。”
“哪裡記不得,再過二十年娘都記得呢。不過你放心,娘都給你整治好了,等二丫來了什麼都見不著,你用不著覺得丟臉。”丁氏拍了拍他的手臂,“成親之前你都不要到後頭那屋睡,知道不知道?”
“按規矩新房是不能住人的。”
“娘給你拿副鋪蓋,你就先在前麵的書房委屈幾天,沒事彆到後頭那屋去。昨天請了你乾爹乾娘來幫忙鋪好了床,去多了衝福氣不吉利,對你和二丫都不好呢。”
“讓我去我也不去。”
陶硯小聲嘀咕,“娘你弄得一屋子紅彤彤的,晃眼得很,哪裡是能睡人的樣子。”他昨天晚上不小心走進去還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丁氏氣得打了他一下,“成親就是要喜慶,沒紅怎麼能算是喜事呢?不但屋子要布置成紅的,衣裳也要穿紅,還得是大紅、正紅。”
“你這話傳出去了,彆人還以為你不想成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