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鍋配什麼蓋。陸厚廉跟她老婆閆氏也是絕配。陸厚廉是吃糧不管事,賭博成癮的敗家玩意。閆氏也是打仨攜倆不會過日子的敗家娘們。
這時候的婦人們,都把頭盤成纂。即使沒有桂花油,也會沾上水把頭梳得光滑滑的。最貧寒的人家,女人的腳上也要穿著工整的鞋子。要形容一個女人邋遢,就會說她:頭上打傘,腳底打板。
閆氏就是“頭上打傘,腳底打板”的典型代表。亂哄哄的頭發跟個茅草雞窩一樣,油乎乎,亂蓬蓬。褲腿就散吧著,沒像時下的中老年婦人們一樣用綁腿綁著。腳上的鞋子踢踏著,鞋後跟踩在腳底下,腳前頭還露著大拇腳趾頭。
她孫子來喊她的時候,她正倚站在陸二伯陸厚義家的門框邊上跟陸二伯娘侯氏說話。
主要是她在說,侯氏一邊納著鞋底一邊聽著。為了不讓客人覺著被冷落,時不時“嗯”“哦”兩聲讓閆氏知道她在聽著。
來人喊閆氏之前,侯氏正第五次招呼她進屋坐。
說起來,閆氏除了邋遢不過日子外,還有一個壞毛病:倚門框。無論到誰家去串門,沒有正正經經進門坐下來說話的。都是倚著門,探著頭跟人說話。配合著那一身邋遢形象,不知道還以為是討飯的花子(乞丐)呢。
每次閆氏來串門,陸二伯娘都很為難。想提醒一下不要倚門框,又怕傷了妯娌的自尊心。隻好一次次招呼她:他嬸,給你個小耙(pa,矮凳,一般隻有放倒的耙子高得名),進屋坐。閆氏不知道人家招呼她的真正用意,反而極客氣的拒絕:“不了,我一會就回去了。”偏偏她彆說一會了,兩會也不走。時間一久,人家隻能再次招呼她進屋坐。在如此一來二去的招呼、拒絕,再招呼、再拒絕中,半天時間轉眼而逝。
陸家的堂屋裡,靠牆是一個長條幾,條幾下是一個大桌子。大桌子兩側各一把太師椅。
閆氏和陸二妹前後腳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陸大伯娘坐在上首,陸厚廉在旁邊陪著笑臉。
娘倆本能反應過來叫她倆回來不是好事。躡手躡腳地溜進門。
陸厚廉一個箭步上前,揚手作勢要打陸二妹。一邊嘴裡還要教訓著:“作死的東西,我今天非得打死你,看你還敢不敢沒事到外麵胡唚。”
按道理,長大的大姑娘,家裡人都不願意打罵。也就是這陸二妹是個特例。前日在打穀場上氣得陸友富差點上手打她。幸虧陸大嫂攔著了,還是因為怕在外麵打了不好看。
今日是關了門都是自家人,加之陸大伯娘也沒出口製止。陸厚廉不好總裝腔作勢。雖然陸二妹躲到閆氏身後,到底被打了好幾巴掌。陸大妹站在二哥夫妻和大嫂身後,抱著小侄子看著。不是她冷漠,而是陸二妹讓人同情不起來。屈氏也不耐煩看他們做戲,擺擺手,說:“你想教訓她,等我走了想怎麼教訓怎麼教訓,不用做這副樣子給我看。”
跟往日對待陸二妹的態度竟然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