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麵是個體力活,有條件的人家都使用毛驢來推磨。何家沒有毛驢,隻能人力推。
半遠子(去皮的柳樹枝編的籃子,沒有縫隙)高粱磨好,不光出了大力的何小西,做收粉這個稍微輕巧點兒活的何小南都汗濕衣衫。
何小西夏天隻有一件單衣,就是身上這件灰不溜秋,打滿補丁的衣裳。平日裡隻能晚上洗了天亮穿。有時候沒晾乾,也隻能穿身上浸乾。
曾經乾癟的身材,雖然營養供給不足,但也開始發育了。包袱裡雖然還有一件衣裳,但小了些。穿身上緊繃繃的繃在身上,何小西羞於穿。
用水擦擦身上的汗,也沒換衣裳。何小西端著水,出門去倒。
何小南也端水出來倒,身上一身碎花洋布新衣服,青色新褲子。
見何小西眼光灼灼的看向她的新衣服,下巴高高的抬著:“哼!”擠在何小西之前出了門。
何小西看看自己身上那身大補丁摞著小補丁的衣服。暗自道:是時候添身新衣服了。嗯,不光自己的要添置,大哥大嫂小侄女的都一起置辦了吧。不然都對不起何小南那一臉傲嬌的表情。
在分家之前,再咬劉氏一口,讓她出點血也心痛心痛。也讓她分家的決心再堅定一些,儘早作出決定。
稍稍歇息了一會兒,就到了跟大哥和陸友財約好的時間。何小西看看日頭約摸著差不多到時間了,帶上何小東的午飯,往渡口走去。
陸家的驢車早就等在河邊,何小東正劃船把醬油醋和醬菜壇子送到對岸。
何小西也上手幫忙,在船到這邊時候,把驢車抬上船。
何小西抽空把陸友財幫忙的事跟大哥說了。何小東也覺得這樣安排更周密。
目送驢車載著陸家的貨物和陸友財還有何小東走遠。陸友貴樂嗬嗬的跟何小西道彆。
因為陸友財主動請纓送貨,陸友貴難得有了一日清閒。有何小東同行,陸友貴倒是不擔心弟弟做事出差錯。
何小東此趟一切順利,跟周家約定好,到時候陸友財去請就來水洞村主持分家。
回來的何小東接替了妹妹擺船的工作讓何小西回家去。何小西看看他們兄妹倆身上破舊的衣裳,囑咐他今日回家去吃晚飯。自己要跟劉氏說做衣裳的事,讓他回去給自己撐腰。何小東沒有猶豫,答應下來。
陸友財參與了“自己人”才能參與的事以後,自動把自己劃到了何家兄妹的自己人一係。追著何小西問她跟她大哥說什麼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何小西被他磨得沒法,回答:“我要跟何小南她娘說做新衣服的事情,不用你幫忙。”陸友財才泱泱不樂的離開。
何小西回到家,院子裡寂靜無聲。她敲門進了大嫂的東廂房,大嫂正坐在床沿上納鞋底。旁邊小侄女兒安靜的玩耍。看到她進來,大嫂拿出一件褂子給她。顏色豔麗,是大嫂結婚時候的陪嫁衣裳,一直壓在箱子底下,沒舍得穿的。
“我們小西長大了,都成大姑娘了,能襯上這些新亮顏色了。”
何小西沒接,推還給大嫂:“嫂子,我不要,晚飯的時候我給她說一聲,讓她給我做新的,咱們都做。”
大嫂蹙起眉頭:“能行嗎?彆不給做,還招她一頓閒話。”
“不行也得行,那個拖油瓶都穿身上了,憑什麼沒咱們的?她比咱尊貴還是怎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