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嫂聽到罵聲過來。“大清早閒的,鬨什麼鬨?”陸二妹悻悻住嘴,委屈地抹著眼淚。
本地有風俗:有牙不哭,無牙不笑。沒紮牙的嬰兒笑不吉利,長牙的人哭不吉利。也有說法是不能摸嬰兒的腳底板逗孩子笑,不然孩子容易成啞巴。這些說法雖然沒有什麼科學依據,但祖祖輩輩代代相傳,大家都嚴格的遵守著。
陸大嫂管著他們不吵鬨,沒功夫管他們孰是孰非。不是陸大嫂冷漠或偏袒誰。農家孩子多,家長們都忙。沒有閒空幫他們撕吧狗屁倒灶的糾紛。
所以有孩子在外打架輸了,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們給我等著,我喊我哥去。沒有一個喊爹喊娘去的。孩子之間的摩擦孩子們自己解決。不到打破頭,大人都不參與。
打破頭,大人領著去找打人的孩子家裡大人。撿幾個雞蛋賠禮,回家給傷了的煮了吃下肚。事情就算了結了,回頭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陸大嫂可以不管誰哭誰委屈,陸厚廉不能不管。不是他心疼他的小棉襖,而是他心疼他自己個。這個家裡,無論是輩分還是年齡,小輩最先給哭喪的都隻能是他。
也是陸二妹,仗著在爹娘跟前有一兩分臉麵敢大清早嚎喪。底下小的敢這樣,早被拿鞋底扇了。這也是陸二妹哭,嫂子們不管的原因之一。
誰的孩子也不是野地裡撿來的。憑什麼你的女兒那麼大個人能嚎,我們的孩子那麼小哭一聲就挨打。嫂子們隱隱有些幸災樂禍,巴不得陸友財多把陸二妹惹哭幾次。
陸厚廉等了一會,心想他小閨女哭兩聲就會停了。誰知道越沒人搭理越來勁,哭起來沒完了。“大清早的,嚎什麼嚎?”陸厚廉嗷嘮一嗓子,把陸二妹嚇得打嗝。陸家人的世界終於安靜了。
陸大妹在鍋屋裡,跟嫂子們一起做飯。邊把從陸友財那裡聽來的他的糗事跟嫂子們分享。嫂子們也聽得“嘎嘎”直樂。
正巧外麵陸友財挑著兩桶水回來。陸大妹提醒嫂子們彆笑了,彆被三哥看出來她告密。等陸友財把水倒進鍋屋門口的水缸裡,挑著兩隻空水潲又出門去,大嫂和二嫂又忍不住相視而笑。
陸二嫂:“嫂子你那天沒在家,你不知道。咱三弟回來就坐在台階那,”說著用下巴指指大門台階的方向,“跟丟了魂似的,可把我給嚇壞了。”
“我說咋跟換了個人似的,都知道給咱們挑水了。”陸大嫂也感慨道。陸大妹:“可不咋地,那天要跟二哥下湖,把二哥也嚇得不輕。”
陸二嫂笑著接道:“冤枉你二哥了,我還以為是跟他下湖把手利破的呐。對著他一通抱怨。”三個女人越說越覺得好笑。
陸二妹停住哭泣,拿盆子打水洗臉。三人看她過來,不約而同一起停了說笑。陸二妹這次不僅疑心病犯了,還感覺到被孤立。緊緊的攥住手中的銅盆,衝著陸大妹咬牙切齒:“你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陸大嫂跟陸二嫂對視一眼,都很莫名其妙。陸大妹知道陸二妹不正常的原因。對嫂子們看過來的疑惑的目光,示意待會告訴她們。
她們三個人這一通啞劇,差點沒讓陸二妹把肺氣炸了。
不是陸大妹非要瞞著誰。而是這個話題事關陸友財的小秘密。讓大嫂知道是因為,要讓大寶去做的事情需要大嫂同意。
二嫂嘴巴嚴密,從來不到處傳閒話。讓她知道也沒什麼。陸大妹就沒有刻意回避她。
陸二妹可不同。她跟閆氏一樣,那嘴跟喇叭筒似的。讓她知道了,跟讓全村人都知道沒什麼區彆。誰敢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