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無所謂,能給何大妞找著親爹更好,實在找不到,這姑娘也大了,不要人伺候著。無非是養上幾年,就能出嫁了,也不算什麼累贅。
何大妞看一眼何大春:“我爹腿好好的,不瘸。”想來是程家那個程小碓經常打她,對所有腿腳不好的人都沒有好印象。所以拒絕認何大春。
何小西笑笑:“你爹以前不這樣,這是後來受傷了才這樣的。”
何大春:“是啊!是啊!”老毛病又想起來了。
小姑娘看了幾眼,大概是接受了這種說法。開始說她記得的舊事。說一樁何大春就接一句:“是啊!是啊!”
“真甜啊!”何大妞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大家都猜不到她說的什麼。還得是親父女,何大春一下子就猜到了。
“等咱們回到家,爹就給你熬糖吃。”
過年的時候要祭灶,祭灶要用到糖。但是本地人很少有會熬糖的。
每到那個時候,就有特彆多挑著擔子的人走街串巷賣糖。擔子上麵掛著一麵小銅鑼,走幾步敲一下,街道上到處都是鐺鐺響聲。
何大春的媳婦是有一年南方水患,逃難過來的南方人,所以會熬糖。
每年進了冬月以後,何大春一家三口都會在集市上賣糖。
何大春的這句話,像是打開記憶大門的鑰匙。何大妞跑過去,抱著她爹:“爹……。”父女倆抱頭痛哭。
楚老三媳婦左右看看,也抱著楚老三:“爹……。”
楚老三也不敢逆著她,也不顧老丈人就在旁邊,一疊聲的學著何大春的樣子應著。
把旁邊他老丈人氣得吹胡子瞪眼。老太太慢聲細語道:“你看你,這麼大歲數還跟孩子一般見識。”
這麼一打岔,悲傷的氣氛都散了。連何大妞都靦腆的笑笑。
老爺子發話:“今天彆走了,在這住一宿,晚上咱爺幾個好好喝幾盅慶祝慶祝。”
老太太笑他:“是你自己肚子裡的酒蟲饞了吧。”話雖這麼說,晚飯時候老太太還是給準備了豐富的下酒菜,拎了一壇的酒上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辭彆這家人。走之前,何大春跟何小東商議,要把帶來的那一口袋麥子,留給梁家人作為謝禮。
梁家人卻是無論如何不願意要。老爺子聽了甚至佯怒道:“我可不是圖你的麥子收留的孩子,你要真想把麥子留下,那就把孩子也一起留下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何小東也不再接著勸說。實在無以為謝,何大春帶著閨女給兩位老人跪下磕了幾個頭。
老太太遞給何大春一個包袱:“也是緣分一場,沒什麼給孩子,就是幾件舊衣裳。還有一些乾糧你們帶著路上吃。”
今年大災,糧食減產的情況下還這樣周到,足可見梁家是忠義傳家。
楚老三夫妻倆還要留下過兩天,何小西他們趕早上路了。
就算是一早就動身絲毫不敢耽擱,到了晚上的時候依舊離家還有十幾裡地。
夜幕初臨的時候,幾個人在路邊找到一處看青人的草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