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去借王老泉家的馬。車就不用借了,山道上隻能走馬,馬車反而是累贅。
何小西想想王老泉那一身大補丁摞小補丁的衣裳。拿了兩塊深顏色的布帶過去。借馬的事情不好讓陸家的人出麵。
就好像劉氏他們搬走的那次,由陸友強出麵幫著借車,就有以勢欺人的意思在裡頭。何小西不屑做這種人。
王老泉這人勤快又有眼色,還不多言多語。她想把人收攬到手下幫她乾活,就得對人以誠相待。
以後往返海城送貨,就可以用他了。就算是以後牲畜都收歸到村集體去,也可以給他安排一個飼養員的崗位。
王老泉這人,養牲口還是很有一手的。
飼養員是自己人,他們想用車也更方便。
而且,海城那邊她安排的是狗黑兩人,來往在兩地的人,肯定會跟他們倆見到。嘴巴不嚴實的人可不能用。
自從跟著何陸兩家走了兩趟海城之後,王老泉覺得鄰居對他的態度都不同了。
因為是做的上門女婿,所以他比一般人更敏感一些,也跟更謹小慎微,輕易不與人爭執。
有些人不經意的一個眼神或一句話,他都會仔細的琢磨一下是不是有什麼深意或圖謀。
自從知道大伯陸麥子家圖謀他家家產的時候,他做人就更仔細了,不給人任何空隙可乘。
按著他跟老丈人的約定,他自己不改姓,他最小的兒子也要跟他的姓。為了不讓陸麥子家有話柄,孩子出生後他都沒有主動提姓氏的事。
他原想著,他不提,他老丈人陸秫秫該主動提的,那樣陸麥子家就無話可說了。
誰知道老丈人也不提。不知道是真忘記了,還是裝傻。他因此萌生了帶著妻兒回鄉的念頭。
接連跟著何陸兩家走了兩趟車以後,他老丈人吃飯的時候,招呼他吃白麵饃。而且還頓頓都招呼。
那個白麵饃,是她媳婦專門給老丈人做的病號飯。他當然不會吃。但是能從中解讀出不一樣的信號。
隔壁陸麥子家,反而說話更刻薄了幾分。隻是,他總覺著那些刻薄話透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比他幫陸家拉來的醋還酸。
何小西拿著塊布進了陸秫秫家。他家的鄰居,眼睛都跟探照燈一樣看過來。
王老泉正在院子角落裡的牲口棚裡給騾子刷毛。
“王大哥在家呢?”何小西的招呼,讓王老泉手腳都不往哪擱了。
這姑娘家,他一直就覺著跟一般人不一樣。他這些日子就想著他家的閨女也能這樣多好。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把閨女教成這樣。
何小西以為他白日該去出工,碰不到他,跟他媳婦說一聲的事,就自己來了。早知道就讓陸友財來了。
何小西知道自己總是忽略這些小節。
兩個人想的完全是南轅北轍。
“豌豆娘,何家妹子來了。”女人跟女人說話,是這個時代的規矩。哪怕說的話是給男人聽的,也得女人給轉述,不能直接說。
“想借你家騾子進山販賣貨物。”何小西直接說明來意。
旁邊王老泉依舊裝作在認真給騾子刷毛。聽了何小西的話也不裝了。直接問:“我能不能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