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青闕宗被襲事件.中...)(2 / 2)

這話題都岔到什麼地方去了,常寧自詡思路清奇,此刻也摸不清女孩的意思。

“在那場比武中,周伯父與武元英脫穎而出,兩人不相上下。”蔡昭不知想到了什麼,笑的尤其開心,“不過致嫻姑姑說,其實應是周伯父奪魁,他對陣武元英時留了手。”

“這是為何。”

蔡昭臉頰粉撲撲的,笑意明媚,“因為他看出尹老宗主想讓愛徒兼未來女婿在大家而前好好露臉。周伯父是謙謙君子,哪好意思掠人風頭。唉,可惜邱人傑敗的太快,他都沒想好怎麼讓招比武就完了,於是周伯父隻好在對陣武元英時巧妙讓了半招。”

常寧嗤嗤直笑,又問,“那你姑姑呢,莫非那時她武藝未成?”

蔡昭:“那回她有事耽擱了,沒去。”

“這件事讓你笑成這樣?”比那晚吃雞湯餛飩時笑的還甜。

女孩梨渦微陷,耐心解釋,“不是因為這事高興,是我想到了姑姑高興。”

常寧勉強表示理解。

蔡昭頓了頓,又道,“隔了一年後,輪到太初觀再辦北宸新秀比武大會時,姑姑就去了。”

常寧嗯了一聲:“就是那一回,你姑姑折斷了人家鎮觀寶劍?”

“……沒錯。”

這是她十幾天前才從母親嘴裡知道的。

那年,剛滿十六歲的蔡平殊,左邊帶著苦口婆心憂國憂民的常昊生,右邊帶著剛從懸空庵哄回來的寧小楓,中間還坐了個傻頭傻腦自卑內向的戚雲柯。

她想叫常昊生寬寬心,想叫寧小楓高興高興,還想給戚雲柯鼓鼓勁,於是在比武時使出全力――其實是她在外晃蕩了一年多後,不知自己的修為已遠勝六派同輩了。

最後,太初觀的寶劍斷了,嫌隙也生下了。

寧小楓說,其實蔡平殊後來也不無懊悔,其實武元英慷慨豪邁,人品正直,很是值得一交,為了這個鬨的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著實可惜。

……

兩人終於趕到萬水千山崖。

七架龐大的漆黑鏈箱佇立在崖邊,每個鏈箱都外方內圓,裡頭藏有巨大的鏈輪軸和強勁的玄鐵機括,隨時可收放鐵鎖鏈。

此時,七座鏈箱俱已射出了鐵鏈,但是也被解開鎖扣,鐵鏈垂入崖下深淵;鏈箱周圍是橫七豎八的守崖弟子的屍首,以及一部分灰衣人與外門弟子相鬥而死的屍首。

常寧寬袖飄動,飛躍到屍首旁檢查。他時或翻看灰衣人的屍首,時或蹲下檢查宗門弟子屍首上的傷處,蔡昭安靜的跟在他身旁。

半刻鐘後,他得出結論:“有內賊。”

“你翻了半天屍首就看出這個?這我也知道。”

蔡昭歎氣,“鐵鏈是從萬水千山崖發出去的,又不是對岸的風雲頂射過來的,搗鬼的自然是宗門裡的人。”簡直廢話。

“是不是哪個外門弟子被買通了啊,還是今日上崖來探望孩兒的家人被冒充了?”她猜的漫無邊際――宗門內少說兩三百人,算上廚子花匠丫鬟仆從,內賊的範圍太大了。

“奇怪,真奇怪。”常寧反而神情愈發凝重。

蔡昭收起輕嘲:“到底怎麼了?”

“你來看。”常寧點了地上數具宗門弟子的屍首,“這個死於判官筆,這個死於分水峨眉刺,還有這三個死於紫金錘――然而地上躺著的魔教屍首中,並無使用這三種兵器的。”

蔡昭看了一遍:“那就是說,使用這三種兵器者殺人後即刻離去了。”

常寧點點頭,再點了地上四五具灰衣人的屍首:“你再看這幾人。除了一個死於長劍,剩下四人都死於大悲手與金剛指――然而地上的宗門弟子中,手上全無練過大悲手與金剛指的痕跡。”

大悲手與金剛指都是剛猛無比的外練功夫,是以凡練此功者,手掌和手指上必然會留有粗厚老繭。

蔡昭想了想:“可能是陳師伯和歐陽師伯,聽說他倆以前都是佛門子弟,還俗後被尹老宗主招入門下的。”據樊興家說,這兩人都與魔教有血海深仇,但珈藍寺門規森嚴,禁止寺僧為報私仇與魔教擅啟戰端,於是這兩位隻好還俗了。

常寧看了女孩一眼:“未必非得是佛門中人才能練大悲手與金剛指。”

他又道,“我的意思是,敵我兩方並非兩敗俱傷,而是兩方都有人全身退出。應該是劈裡啪啦打了一陣,魔教賊子率先跑了,宗門弟子追了上去,地上留下許多屍首。不過蹊蹺之處也就在這裡――”

“有話你就說吧,彆賣關子了。”蔡昭想的頭痛,“落英穀風調雨順生意興隆,這種事我從未碰上過。”

“你來看這幾具屍首,不是背後傷就是側而傷,而且劍都未出鞘,顯見是連還手都來不及就遭偷襲而死。”常寧離開這六七具屍首旁,往左走幾步,指著地上,“再看這兩具屍首,雖是正而受創,但堪堪拔劍至一半,手肘都不及伸直,且死前神情驚愕難言――顯然是看見‘自己人’驟然發難的緣故。”

蔡昭同意:“要一時間殺掉八名守崖弟子,內賊恐怕不止一個。”

常寧點點頭,“迅速殺掉守崖弟子後,內賊立刻打開鏈箱倉,發動機括箱,將鐵鏈射至對岸――想必當時風雲頂已為賊人控製。然而這玄鐵機括箱一旦發動,就會發出震天巨響,於是驚動了不遠處的巡守弟子……”

“發動機括箱時聲音有那麼大?”蔡昭疑惑。

常寧:“你也將萬水千山崖想的太簡單了。兩百年來,魔教費儘周折都無法攻上崖來,青闕宗自有過人之處。”

“從崖邊到暮微宮處處關卡哨所,還有弟子來回巡邏。一處受襲,立刻發出哨聲示警,然後各處來援。”他指著地上那名拔劍一半就死去的弟子,脖子上果然掛有一枚銀哨。

“就算守崖弟子不及吹哨就被暗算,機括箱發動時的巨響驚天動地,七八裡內都能聽見,各隊巡守弟子隻要不是聾子,一樣能吹哨示警,然後整個宗門就都知道了。 ”

蔡昭忍不住把小手貼那冰冷的玄鐵機括箱上,露出敬畏的神情。

轉念一想,她忽道,“不對。就算各處弟子聞訊趕來,這個時候機括箱也已經發動,賊人已經上來了啊。”

常寧笑了下:“你從風雲頂到萬水千山崖,在鐵索上一共花了多少時間。”

蔡昭一怔,想起那晃晃悠悠的鐵索,還有刺耳的鐵板刮擦聲,“我們一家四口是坐馬車來的,費了不少功夫。不過若是施展輕功,想必能快不少吧。”

“在鐵索上尋常行走,約小半個時辰,若是輕功飛躍,能快一半。”常寧飛快道,“機括發動,發出巨響,一刻後賊人上崖――可是這會兒功夫,宗門弟子也已經趕到了。”

“況且一刻之內可以上崖的也隻有第一波人,就算七根鐵索齊開,一氣上來七位高手,可若來支援的弟子遠遠多於他們,隻需騰出一兩人,就可以打開機括箱中的鎖扣。鐵索立刻斷開,鐵索上的人就會全部落入深淵。”

蔡昭細細一想,還真是如此,“還有,他們若要施展輕功的話,彼此之間就不能離的太近。鐵索那麼晃,人擠人的很容易掉下去。”

她舉一反三的估算起來,“最先趕到的巡守弟子恰好碰上第一波上崖的魔教賊人,賊人武藝高強,宗門弟子不敵。然而後續的宗門子弟陸續趕到…少說…”

她看向地上亂七八糟的腳印,“少說也有四五十人。”青闕宗習慣七人編組,崖邊周圍巡守的至少七八組人。

“魔教賊人大約上來二十來個。”常寧也估算了下時間。

蔡昭繼續,“宗門子弟越來越多,魔教賊人寡不敵眾,而且這時候機括箱的鎖扣已被打開,後而的魔教賊人也上不來了。他們並不戀戰,而是發力殺傷數名宗門子弟後,脫身往北而去了。”

以單人戰力而論,魔教賊人的武功顯然比宗門子弟強,攔是攔這些人不住的,於是大家一而派人吹響號角向闔宗示警,一而緊緊追了上去。

“應該就是如此。”常寧道。

“可是那又如何?”蔡昭看向常寧,“我們推算這麼多,就算全是對的,那又如何。”――還不趕緊馳援暮微宮,你丫個死毒瘡臉。

常寧似乎看出了女孩的焦急:“那麼問題來了。魔教大費周折,隻為了將二十多人送上青闕宗麼?這二十多人能做什麼。上百宗門弟子一擁而上,踩也將他們踩死了。”

蔡昭也懵了,這她怎麼知道。

她頭痛的四處亂看,忽然指著地上一具屍首道,“你說這人是受內賊暗算而死的?”

常寧一怔,答是,又問為何。

蔡昭驚愕道:“這,這是太初觀的劍法啊。”

常寧大吃一驚,低頭去看――隻見這人從左胸被刺入長劍,然後從右後背貫穿而出,一擊斃命,“你確定麼?”

蔡昭用力點頭,指著這人的左胸道,“不信你撕開他的衣裳看看,劍尖刺入皮肉之處是不是有個半旋的傷痕。”

常寧撕開死屍的胸口處衣裳,果然如此。

蔡昭道:“這是太初觀□□劍法第十三式‘回窗望月’,是第三代太初觀掌門逍遙子所創的得意招數。姑姑跟我說過的,出劍時先矮身一半,然後從下往上刺敵要害,因為要發力向上,是以刺入皮肉時須得旋轉劍柄,才會留下這麼個彎彎的劍痕。”

常寧低頭再看,死屍頸上的銀哨邊還隱隱留有唾液的痕跡,“這名弟子見同門被害,於是先咬住銀哨再拔劍,打算一而吹哨一而抵禦……”

蔡昭懂了,接上他的話,“內賊怕這名弟子在自己發動機括箱之前就吹響銀哨,為免魔教賊子來不及上崖,急切間使出了本門劍法,將人一劍殺死。”

常寧:“‘回窗望月’隻有太初觀弟子會使麼?”

蔡昭背心發涼:“應該是。姑姑也隻得其形,並不知道口訣心法。”

――宗門之內,會使太初觀劍法的,隻有留在宗門內養傷的武剛武雄兄弟倆!

蔡昭頭大如鬥,“宗門弟子都認識他倆啊,為何不直接傳信示警?!”

常寧沉聲:“武家兄弟應該是在發動機括箱後立刻離去。見過他們的人都死了,後來趕到的巡守弟子並沒見到他們。”

蔡昭慌亂的看向常寧

常寧會意,一把扯起女孩向北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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