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隻有死人才是最好證據...)(2 / 2)

千公子扯鬆衣領,憤慨道,“你以為當年正邪兩道為何會聯手誅滅我派?若是易身大法留有破綻,他們也不會那麼忌憚了我派了!哼,滄海能變桑田,山河可移日月,易身大法絕不更變――這是我師父說的!”

蔡昭皺眉看向常寧。

常寧緩緩道:“殺了那冒牌貨,就什麼也問不出來了。可若不殺,那人咬死不肯認,如之奈何。這可真是不得不投鼠忌器了。”

他轉頭又問千公子,“你是什麼時候來青闕鎮的。”

千公子一愣,“這裡原來是青闕鎮麼。三月前他們將我放進箱子帶來這裡,讓我隱藏在街角酒樓等處,反複觀察一個人。光是看,我就看了那人兩個半月,之後才敢施展易身大法。那人挺威風的,人人向他行禮。”

他歎氣,“加上昨天姓樊的那個,如今我功力全無,不歇上個把月什麼也變不了的。”

“所以祭祀大典之前,你們就已經埋伏在青闕鎮中了。”說到這裡,常寧忽的清眸一閃。

他轉頭對蔡昭笑道,“你昨天不是想不通他們為何敢把這人弄上萬水千山崖麼?現在清楚了――個把月後,宋時俊就要來看他兒子了。”

蔡昭心中驚電一道:“……之後再個把月,周伯父也來了!”

常寧低頭輕撫衣袖:“駟騏門是個牆頭草,太初觀如今廢了一半,你爹和戚宗主已經被拿住了,再把宋門主與周莊主換了,哼哼,大事可成了。”

他緩緩起身,笑意溫柔,“為了不叫北宸六派一股腦兒被人端了,還是先宰了他吧。隻要殺了這人,世上再沒人懂得易身大法了。”

千公子驚懼的貼到牆上,聲音都打顫了,“不不,你們彆殺我,我從沒做過壞事,我一直躲的好好的,一點不想牽扯江湖中的事……”

蔡昭背向而站,對著石牆上的高大鐵架靜立。

片刻後她轉過身,牽住常寧的袖子,低聲道:“走吧,咱們進來太久了,外頭的人會察覺不對勁的。”

常寧不敢置信,沉聲道:“你彆這個時候發慈悲心腸,這人不殺,後患無窮!”

蔡昭拖不動高大的青年,隻好回身。她努力的笑了笑,眼中似有水光:“你聽說過我姑姑生平最得意的兩件事麼?”

常寧負氣一哼。

蔡昭低著頭,甕聲甕氣:“我姑姑臨終前說,她生平最得意的,不是誅殺了聶恒城,而是――無論多麼不得已,她都不曾殺過一個無辜之人;無論多為難,她都不曾對陷入危難的無辜之人袖手旁觀。”這話她對曾大樓說話,當時隻以為尋常,如今她才領悟,要做到這兩件事,是多麼的不容易。

常寧氣的胸膛欺負,目色冷戾:“你爹如今生死不知,你就不能事急從權麼?!”

素性隨和的女孩頑固的搖頭,“不行,決不能邁過那條線。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有許許多多次。”

她抬起頭,微笑,“第一回見到你,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就是想到了姑姑的這兩句話,才稀裡糊塗的非救你不可的。”

想起那日春水翠枝般歡快悠閒的少女,常寧忽的心中柔軟下來。

他柔聲道:“也行。總能想出彆的法子來的。他現在毫無功力,暫留無妨。”

正當兩人踏上第二層轉角石階時,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其實,有一個人曾破解過本門的易身大法。”

常蔡兩人齊齊轉頭,驚喜不已。

“就是北宸老祖。”千公子垂頭站在石床邊。

“兩百年前,本門先祖曾用易身大法襄助過北宸老祖除魔。妖魔除儘那日,傷重彌留的老祖將本門先祖叫了過去,叫他任意將自己變化成彆人。先祖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然後,老祖讓奴仆牽來他豢養多年的雪鱗龍獸,從獸口中取出少許涎液,讓本門先祖服下――雪鱗龍涎本是珍奇補品,於修行之人大有益處,本門先祖當即服下。”

“不一會兒,他就周身冰涼,宛若死去,未幾現出原形。”

“老祖當著病榻前所有人,告誡本門先祖,天地萬物,陰陽乾坤,皆有相克。因此,天下不會有無法可解的奇術,也絕無永世不衰的門派,讓大家好自為之。”

“然後老祖就過世了,不多久,本門先祖也隱居去了――我不知是真是假,是師父告訴我的。”千公子說完這些,將兩手緊緊絞在一起。

“雪鱗龍獸?”蔡昭訝然,“我倒在書上看到過。據說老祖當年豢養了許多珍奇仙獸,什麼紗羽冰翅鶴,赤首八足蛇,還有能夜奔千裡的麒麟駿馬……不過書上說,老祖過世後九蠡山的仙氣就散了,那些珍奇異獸陸陸續續都走了。”

“彆的不知道,雪鱗龍獸應該是真的。”常寧擰眉道,“一百六十年前,雪鱗龍獸曾作亂天下,傷人無數,最後被武林中人聯手趕走了。”

蔡昭精神一振:“趕去哪兒了!”

“此去一路向北,極寒之域的大雪山。”

……

出地牢後,兩人悄聲原路返回。

山野之上愈發淒冷,黑衣人依舊鬼魅般緩緩巡視。

直到離開那片山野,二人才出了口氣。

常寧扶住微微氣喘的女孩,嘴裡卻道:“叫你做好人。九蠡山雖說在北麵,但哪怕快馬飛馳一路不停,也要大半個月才能到大雪山,更不知那雪鱗龍獸還活沒活著。”

“先不指望雪鱗龍獸了。”蔡昭喘勻了氣直起身,“我要將那冒牌貨拿住,他不是帶上許多高手麼,抓上一二十個。一個一個拷問,未必問不出什麼來。”

常寧失笑:“謔,昭昭好大的口氣。要抓一二十個,得整個宗門都幫你了,你怎麼讓他們相信?”

“直接和盤托出。”蔡昭沉聲,“假的真不了,就算他學的再像師父,也總有破綻。隻要幾位師伯都信我,就能把他們一網成擒。”

常寧微微皺眉:“恐怕未必,有時候,說的話對不對並不是最要緊的。而是要看說話的人,能不能讓所有人都聽他的。”

兩人邊說話,邊往清靜齋走,這時前方忽的湧來一群人,佩劍提燈,火把熊熊,瞬時將他二人團團圍住。

當前一人,正是戴風馳。

他陰陰一笑:“兩位好興致啊,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屋裡呆著,漫山遍野亂跑。沒睡就好,跟我走一趟罷――師父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