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2)

這一日,江梓念在房中看書。

而不遠處的白鴻卿就在一旁盯著他。

兩人這般的相處模式實在已經持續了很久。

自那小鵲兒死後,江梓念便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白鴻卿了,他開始越發躲避著他,但江梓念越是躲避著白鴻卿,白鴻卿看著他的眼神也就越發幽怨而陰暗。

白鴻卿就好似一直在心中繃著一根弦,隨著兩人的冷戰,這根弦便會越繃越緊,終有一天,那根弦會驟然斷裂,屆時,白鴻卿究竟會如何對他,江梓念實在不知道。

此刻,那人看著他的眼神已然越發灼熱,若是仔細分辨,甚至還帶了些幽怨之色。

江梓念被他這般眼神看得早已無心看書,但是他並不想直接麵對白鴻卿,於是他還是硬著頭皮,詳做看書的模樣。

而就在這時,卻隻聽得不遠處的白鴻卿說道:“你若是再這般躲著我——”

“——我就將你的這些書也燒了...如何?”

江梓念這才不由得微微抬眸看著白鴻卿。

那人正在不遠處看著他。

許是,白鴻卿已然在他麵前撕下了那些偽善的麵孔,如今他在他麵前也就無需偽裝些什麼。

他不笑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冰冷,若是仔細去看,甚至能發現他眉目間的那一抹極淡的狠戾之色。

他生得麵容清雅聖潔,那一抹狠戾之色出現在他這般的麵容之上,就好似白玉染瑕,隻讓人覺得分外刺眼。

這個瘋子...

這段時日,江梓念終於明白了這人對他占有欲有多麼的恐怖...

他見他關在這裡,不許他和旁人接觸,亦不許他太過關注旁的東西。

哪怕他之前研究一株花草研究得久了,白鴻卿看著那花草的眼神,也會稍稍一暗。

此番,他這般盯著書卷看久了,竟也會惹得白鴻卿心中不快。

江梓念生性灑脫豁達,對任何事,他皆是順其自然且隨性而為,他喜歡自由,並不喜歡旁人約束,而他這樣的性子,是永遠也無法理解白鴻卿對他這般深刻入骨的占有欲究竟是從何而來...

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緣法,何必強迫而為之。

他這般將他囚禁於此,又有何意義...

所謂占有欲,不過是一種人性中的貪念罷了。

渴望占有,渴望得到。

但那其實並非愛。

白鴻卿對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或許他對他僅僅隻是一種占有欲,隻是因為之前弟弟的離開,促使他迫切渴望永遠得到弟弟,永遠占有他...

這一切,或許都和愛無關。

經曆過那樣的背叛之後,白鴻卿真的對他還有感情麼?

換句話說,白鴻卿真的還有感情麼?

幾百前的那些親族背叛,或許早已將他心中的親情消磨殆儘,也讓他的心徹底凍結成冰。

父母親族皆背叛了他,他信任的弟弟亦是背叛了他,白鴻卿如今雖找到了他,他對江梓念卻並無太多的恨意,這些日子表現出的也隻是深深的占有欲罷了。

由愛才會生恨,若是一個人早已沒有感情,又哪裡來的恨呢?

江梓念這些時日,一直都在思考這些,想到此處,他心中不由極輕地歎了口氣。

說到底,他到底還是欠了那人頗多。

如今他被這人關在此處,這大概..也是他因果報應吧。

江梓念放下了手中的書卷。

他起身,拿起了一旁耕種花草的工具。

白鴻卿見他起身出門,自然也跟了上來。

到了靈田處,江梓念看了一眼跟過來的白鴻卿,繼而將一把鋤頭遞給了他。

“這半畝靈田裡的雜草也該除了,一起做吧。”

白鴻卿似是沒想到他會這般。

“....好。”

白鴻卿接過那除草的鋤頭後竟真的挽起了袖子,他彎下腰,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上好的雪色雲裳被弄臟。

白鴻卿喜愛花花草草,在白鴻卿逃離白家之後,江梓念扮演的弟弟救了他,兩人在秘境呆了半年,那段日子,白鴻卿在屋前種了許多花花草草,說起來,江梓念如今的一些種植技巧,竟都是那時從他那裡學來的。

如今江梓念和白鴻卿一起在這靈田內除草,動作與配合還與當年那般默契。

偶爾視線交錯間,白鴻卿還會對他溫柔地笑笑。

兩人靜靜地在靈田做著自己手中的活計,或是彎腰除草,或是給那青苗鬆鬆土,又或是給花草澆澆水。

雖然兩人都沒怎麼說話,但卻氣氛甚好。

江梓念幾乎能察覺到這人淡淡的愉悅心情。

此番望著這蔥鬱的靈田,白鴻卿正在低頭給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澆水,他衣袖輕挽著,那花朵就開在他麵前,粉粉的花瓣兒如同天邊的雲霞一般。

許是那花朵的顏色太過於朦朧飄渺,他此番低垂著眼眸,烏發如墨,有幾縷輕輕散落,那側顏溫柔得與江梓念記憶中一模一樣。

這一眼,竟讓江梓念想起了太多的往事。

在那秘境中的半年裡,兩人時常如今日這般在田內一起耕種。

那時候,他還是白鴻卿最疼愛的弟弟。

白鴻卿之前對他隻是寵愛,而那時卻對他幾乎到了寵溺地步。

江梓念扮演的弟弟那時身子十分嬌氣,那秘境居住環境簡陋,夜裡時常有蚊子,那些蚊子不同於尋常的蚊子,無論兩人如何用藥草驅除,如何用蚊帳隔離,那些厲害的蚊子卻還是時常會鑽進來,為此,他夜裡時常睡不好。

但後來過了一陣子,那蚊子卻忽而不咬江梓念了,直到一整個夏天都過去,江梓念才知道,竟是白鴻卿在自己的身上塗了吸引蚊子的東西,故意引那蚊子來咬自己,每日兩人睡在一起的時候,鑽進來的蚊子在白鴻卿的身上都吸飽了血,這才沒有咬他。

而一整個夏天過去後,白鴻卿身上大大小小的紅腫包卻布滿了全身,那還是一次偶然間,江梓念在那人洗澡的時候看到的。

那時,江梓念才明白為何這些日子,那人一直不肯和他一同洗澡,就連穿衣也要避著他。

隻因他平日裡臉上被叮咬得少些,這才一直沒讓江梓念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