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1 / 2)

邶清如還有一位師弟,名叫簡祁。

簡祁是這混元派的掌門。

他與邶清如皆為天下數一數二的大修,但他雖修為不如邶清如,但通事理,為人處事都更加圓滑。

邶清如雖修為強大,無人能及,但他所修之道太過無情,他本身又清冷孤傲,無情無欲,並不適合做這混元派的掌門。

最初混元派的老祖曾想將掌門之位傳與邶清如,但也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便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最終傳與了簡祁。

江梓念知道簡祁,他是為數不多的與邶清如親近之人了。

邶清如身處高位,人人都得仰望他,但又所謂高出不勝寒,這世間能略知其一二心思的,大概也隻有他這個師弟了。

這天一峰冰冷孤寂,邶清如修的乃是閉口禪,一連數日,江梓念都未曾聞過人聲,除了它自己叫喚幾聲,周圍出了掠過耳邊的風聲,竟連一絲其他的聲音也沒有。

天一峰好似比他離開時更加清冷孤寂了。

幸得簡祁時常來這天一峰找邶清如,江梓念這才能聽到幾句人言,感受到一絲活氣。

簡祁第一次來這天一峰看到它的時候,便很是驚奇。

“你居然養起小狗了?”

邶清如隻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

簡祁看了它許久,繼而便將它抱了起來,但它這個師伯實在不是很會抱小狗,他勒到它肚子了,弄得它有些難受,它便不由得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

邶清如上前將他放在它肚子上的手挪開,江梓念這才覺得舒服了些,便不再掙紮。

它這個師伯,外人看著覺得他威嚴肅穆,但之前他對它也是十分疼愛的。

簡祁抱著小犬,在它身上捋了幾把,見這小犬生得雪白可愛,心下便有些喜歡。

此番江梓念身上的傷還未痊愈,簡祁見它纏著繃帶,便不由得問了一句:“它的傷可有大礙?”

邶清如隻是看著他,眼神平淡,那意思便是“無礙”了。

簡祁又將江梓念抱起來狠狠捋了幾把,他觀察了一番後,忽而道:“這小犬是天狗一族的。”

天狗……?

江梓念聽了不由歪了歪頭。

難怪有時他覺得這具身體的犬型有些熟悉,原來...是天狗一族的。

他的第一個攻略對象月紅煜便是天狗一族的。

天狗是妖族,但是法力極其低微的妖,天狗化形之後皆是容色姝麗,美貌之輩,他們世代都是魅惑人心的妖類,因為他們法力低微,便隻能借此依附旁人。

當初,他曾看過月紅煜的妖型,那犬也是通體雪白,雙耳尖尖且豎起,狀如銀狐,皎潔美麗。

幼年的天狗和成年後的天狗還是有些區彆的,由是他竟一時未曾想起來。

想來係統為他塑造軀體,雖不能立即凝結成人身,但也不會真給他找一具尋常凡犬,妖次之於人,而鬼次之於妖,給他找個法力低微的天狗做新軀也並非不可能。

這麼說來,他之後還是可以做人的!

江梓念不由得有興奮得叫了幾聲。

它如今年紀小,犬吠聲都還十分細弱,聽上去奶聲奶氣的,不僅不覺得聒噪嚇人,反倒覺得十分可愛。

簡祁見這小犬叫了幾聲,隻以為它聽懂了他的話在應答他,心下又不由覺得它頗有靈性。

之後每次來此,簡祁便會與它說說話。

而從簡祁口中,江梓念竟知道了許多他之前從不知道的一些往事。

“師兄近些年來過的不易,你若能在陪陪他也是好的。”

“他....一直都在尋找一個人。”

“你在此,許能讓他稍稍分出些心來吧。”

江梓念有些不解,他在尋找誰?

如邶清如那般漠然之人,這世間有誰還能讓他這般一直尋找的?

江梓念實在不解。

簡祁雖常來這裡,但更多時候,這天一峰上隻有江梓念和邶清如兩人。

江梓念一日裡其實也見不到他許多時候。

除了必要的喂食、換藥,江梓念其實很少會看到他。

有一次清晨,它曾遠遠地看見邶清如一個人立於雪峰之頂。

他一襲白衣幾乎要與身後的白雪漸漸融為一體。

晨曦的峰頂氤氳起些許飄渺的霧氣,天空亦是灰蒙蒙的,呈現一種暗色的淺白,四周全是空曠無垠的白雪,邶清如在那雪地裡,他的身影就仿佛是一道孤寂清冷的剪影,那般絕美,卻又那般寂寥。

立於這最高的峰頂,他透過雲霧,觀測滄海,看世間眾人。

但是他站的太高了...

他能看到世間萬物,終生百態都在他眼底,卻再也沒有人能真正看得到他。

這萬裡無垠的白雪之中,隻他一人。

在這峰頂,他不言不語,不尋不問,每日所見全是這山頂冰峰萬裡的雪,一日一日,挨著孤寂與冰寒....

他所修的道法,本就十分清苦冷清,他在這雪峰之頂一人獨居,亦是孤寂。

他卻還要閉口不語,修行最苦的禪道。

簡祁說,他的閉口禪已然修行了很久了,大概有七十幾年罷。

七十幾年閉口不言,他是在為誰積德求福...

閉口苦心,他心中又有何願,有何求?

之前江梓念在時,或許這天一峰並沒有如此孤寂清冷。

那時,邶清如雖然話少,但是一日也會說上幾句,而他陪在他身邊,多他一人,這山頂的雪便也好似沒有那麼寒冷了。

邶清如雖看著高高在上,冷傲如冰,但卻對它一隻小奶狗十分耐心,每日都會給他換藥,喂食,江梓念身上的傷也已然好了許多。

簡祁一日來看見邶清如正在給它換藥,它身上的紗布拆下來後,紗布上還帶有血漬,但邶清如將他放在膝上,雪白的幼犬溫順地趴在他膝上,

邶清如垂眸給他處理傷口,微光撒於他身上,他眉目間的冰冷亦好似被柔和了些許。

他一向喜潔之人,此番為這小犬處理帶血的傷口卻不見一點嫌棄。

簡祁看了不由覺得心中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