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2 / 2)

玄學宗師在現代 凝扇 13438 字 6個月前

張千凝把頭低低垂到地上,發著愣,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心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再顧不上高傲。

一個小時,就差一個小時,她就要死了呀……

她以前從未意識到,死亡是這麼恐怖的一件事。

“人在將死的時候……”蘇妙突然慢悠悠開了口,“最脆弱不過,生前那些有怨的,有仇的,終於等到時機,通通會來找你,千方百計在你輪回路上添堵,叫你不得好死。”

她的目光一轉,落在張千凝身上,“這話說的就是咱們風水師,生前你能力滔天,遇鬼捉鬼,將死的時候呢,沒了能耐沒了倚仗,你想想。”

夜裡燈光再亮,閣樓裡也顯得閉塞,黃木牆麵泛出複古老舊的質地,張千凝想起她害的那些人,臉色一白,遍體生寒。

天地輪回各有章法,蘇妙定下門規隻是因為心善?當然不是。

門派弟子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捉了一輩子鬼臨死前反被惡鬼害死,那情形多痛苦,她見過。她護短,不願讓門下弟子遭受這樣的厄運,才定下這樣的門規。

該超度超度,該魂飛魄散就消滅,多好。

非要乾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將將十二點的時候,樓下響起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有人嗎?”

天幕沉沉的已經是晚上,沒人留在喪葬一條街過夜,偌大的十字街,隻有天門事務所一家店是亮著燈的。

蘇妙半蹲在地上,見張千凝眼裡有微微亮光,就知道是張天睿來了。堵上她的嘴,把她拎到床上,蘇妙才拍拍手下樓。

畢竟是張家領頭人,在中醫上頗有建樹,還去過多所高校演講,張天睿麵貌慈祥睿智,怎麼看都不是乾出那種傷天害理事的人。

修道人麵相和命數都有改變,輕易算不出,可蘇妙注意到,在看到她後,張天睿眼裡的戒備似乎鬆懈了點。

一米八幾的中年男人,和尚及他肩高的未成年女孩兒,怎麼看,都是蘇妙處於被動一方。

張天睿和藹笑笑:“你是蘇大師?聽說千凝在你這兒,為表尊敬,我親自來接。”

“魂魄呢?”

“我想你可能對張家有些誤會。”柔和的燈光裡,張天睿紳士風度不減,“聽說你對天門派很了解,當年天門派潰散,除了秦苗張三家,還有些門徒逃離在外,我猜……你是哪一位的後人?”

西裝熨帖得體,講話時眼尾帶笑紋,柔聲款款拉近乎,這樣一個中年男人,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蘇妙對此視而不見,抱著胸直視他:“魂魄呢?”

張天睿笑了笑:“小朋友,我不懂你說的什麼。”

蘇妙終於換了一句話:“那幾十張奔雷符從哪兒來的?”

張天睿似乎深感抱歉:“老二的事情我聽說了,可他做這件事的原因,和那些東西的來源……我也摸不透。回去我一定好好調查,給你一個交代。”

裝傻充愣。

蘇妙抿抿唇,很明顯不高興:“修道練的就是毅力,我站在這兒跟你耗。但給您提個醒,明天再不救治,你女兒一定命歸西天。”

張天睿終於收了臉上虛偽的笑,深深看她一眼。

“雖然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還是冒昧問一句,幾十張奔雷符,你是怎麼解決的?”

“那個啊。”蘇妙一笑,臉上終於露出些小女孩兒的得意和天真,“當時我沒在屋子裡,他太傻了,在外麵送符念咒,被我一招送命,連咒語都沒念完。”

“符篆還沒派上用場,被我笑納,多謝。”

張天睿表情徹底龜裂,他把整個家族的命運都放在那些奔雷符上,對老二寄予重望,沒想到他那麼蠢,輕易把命和東西都搭進去。

不過這樣更好解釋了,畢竟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女孩兒就算再強,也總不至於在那麼多張奔雷符下逃命並反殺。

可一想到令牌就在她身上,張天睿就暫時忘掉了那些損失,掩下眸子深處的興奮,沉聲道:“是嗎?既然你喜歡,那就送給你了。”

“不過有個東西,我可能需要從你這兒拿到——”

話音剛落,店裡燈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停,張天睿的臉也在光影中揚起一抹笑,嘭一聲,燈管炸裂,玻璃碎片四處迸射,光線徹底熄滅,店裡陷入詭異的寂靜。

徹骨的寒冷包圍著皮膚,蘇妙後退了一步,突如其來的黑暗裡似乎什麼也看不清,步伐慌亂:“你乾什麼!”

“當然是殺了你。”張天睿聲音愉悅。

夜黑風高,荒僻小店,目測方圓千米之內沒有人,殺人好時機。

陰森的涼氣裡,兩隻鬼顯出身形,在張天睿的示意下,揮舞著染血的五指朝蘇妙衝過去。

蘇妙尖叫一聲,掏出一把符篆往外扔,落在厲鬼身上瞬間成煙。有一張飄過來,張天睿伸指夾住,手指搓了搓,陰沉著臉:“你是個有天賦的,陣法符篆樣樣精通,可惜命不好,偏要惹張家。”

“上次古墓遊樂園,也是你乾的吧。遺留現場的符篆明顯是天門派手筆,秦家人沒有行程,你可真是個掃把星,可惜我那麼多存貨。”

手中的符篆快要扔光,兩隻厲鬼卻沒有明顯損傷,蘇妙聲音顫抖:“你說什麼,我不懂!”

嚇得聲音都變了,張天睿對她的輕視更甚:“不管是不是,你不用懂,隻要從你這兒拿到萬鬼令……”

剩下的話他沒再說,唇角的微笑卻始終揚著,等待著最後的終結。

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黑沉沉的屋子裡忽然沒了聲響。

張天睿開始覺得不對勁兒。

陰森的寒氣漸漸消失,窗外的月光也慢慢滲進來,有了些光亮。蘇妙站他麵前從容不迫地笑著,手裡把玩著一枚令牌,而旁邊的兩隻惡鬼已經消失不見了。

“原來這個叫萬鬼令呀。”

張天睿的微笑僵在臉上,下一瞬看見那女孩兒一拳揮出,他躲閃不及,小腹一痛,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後倒滑,重擊在牆麵上。

這一下砸的夠狠,瓷磚咯嘣一聲似乎斷裂,碎渣撲朔朔往下掉,後背骨頭斷裂一樣,痛感遍布全身。

再蠢也知道情況不對了,頭頂就是窗戶,張天睿一拳砸破想衝出去,沒料想女孩兒動作太快,他隻探出半個頭,就被狠狠攥住了後頸。

大動脈被抵在玻璃殘渣上,蘇妙側麵見他眸光狠厲,使勁兒按了一把,血珠子便滲了出來。

“逃什麼逃,連你閨女都不管了?”

“識相的勸你放了我。”張天睿喘著粗氣,家族領頭人的架子卻沒落下,“聽說你還在一高上學,今天晚上我攛了個局……呲!”

脖頸又被往下按了按,脆弱的皮膚破開,血滴子不要錢地往下流。

蘇妙掐著他的脖子,倒像沒使多大勁兒似的,笑了:“你想威脅我呀,拿那些人威脅我,未免太瞧得上他們。大不了我拖家帶口隱居去,看誰能把我的路子給斷了。”

沒多會兒張天睿的嘴唇就慘白了,多年修為積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傷口卻也止不上——

經脈不知被什麼堵上,元氣流轉不通了。

殺千刀的,哪裡來的女閻羅。

沒等多想,又被她拽著衣服領子扔到了牆角,麻繩一圈一圈往身上繞,勒得他喘不過氣,血液像是被擠上去了,脖子口又淌出來一片血。

綁完人蘇妙似乎終於良心發現,給他止了血,張天睿卻已經被折騰得隻剩半條命。

把張千凝提下來放一塊兒,張天睿半垂著腦袋在旁邊看著,什麼話也沒再多說。

忙活完已經是淩晨一點了,這父女倆暫時生不出什麼事,蘇妙簡單收拾了一下,燈也沒關,去樓上打坐。

天亮醒了醒神兒,想起三家正值內鬥,張天睿乾的事兒牽涉重大,勢必有影響。蘇妙揉了揉眼,準備聯係秦昊,讓秦苗兩家人收拾爛攤子。

畢竟也算是門派事務,現在她脫了殼子,也不能事事她經手,免得惹出許多麻煩。

張千凝仍然昏死著癱倒在地上,臉色青白冷硬。旁邊的張天睿竟然也倒了下去,唇角掛著一抹血痕,臉上是神秘又瘋狂的笑。

眼睛都沒閉上。

已經沒氣兒了。

好歹有一個是還活著的,蘇妙臭著臉朝她身體裡輸送了一股元氣,不多時見她臉色柔和起來,悠悠轉醒。

醒了就是殺豬似的一聲嚎:“爸!”

張天睿仍舊詭異地歪在一邊兒,詭異地笑著。

蘇妙看著鬨心,手一抹把他眼睛合上了,誰知道旁邊張千凝身子一撲,眼裡閃著陰光張口就咬過來,那架勢,恨不得把她咬死。

當然也沒得逞,被蘇妙一腳踹翻在地上了,沒好全的身子骨經不住,咳出了兩口血。

蘇妙笑了:“您可真是身殘誌堅啊,身體還沒好呢,就想咬你祖奶奶了?”

張千凝恨恨盯著她。

蘇妙:“瞪我也沒用,人不是我殺的,我不是你仇人。”

轉頭看了看張天睿,又說:“你看他走得多安詳,還笑呢,這麼開心能是被人殺的嗎?我看他就是自己想死,誰也攔不住。”

張千凝氣瘋了,啊的一聲尖叫出來,“蘇妙你個賤人!”

蘇妙嫌她嘴臭,瞅了眼,從旁邊找了塊抹布過來塞進她的嘴裡。

這法子還真好用,立馬消聲了。

拍了拍她的臉,示意她好好在這兒待著,蘇妙轉身掏出手機,撥通了秦昊的電話。

簡單幾句話把這邊的情況交代清楚了,那邊驚訝著應了幾聲,表示自己會儘快趕到,蘇妙就把電話掛斷了。

回頭一看,張千凝還在惡狠狠瞪著她。

蘇妙歎了口氣,蹲下看她,語氣憐憫,“張大小姐,你昨晚都快死了,你爸都不管你,隻顧著自己找死。要是我有個閨女,拚了老命也得先把她救活再去送死,死之前還得掂量掂量閨女放仇人這兒有沒有活路。”

“都說張家獨女頗得寵愛,我看不儘然。真是慘,太慘了。”

張千凝聽的一愣,刀子般的視線散了,咬著塊抹布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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