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176章所有象征人類文明的燭……(1 / 2)

“這狗娘養的虎跳峽也太冷了!”

二虎麵色蒼白地捏緊了脖子上的衣領, 哈出的氣在空氣中凝結成一片白霧。

他蜷縮著坐在篝火前,哆哆嗦嗦的手習慣成自然地去摸自己的折扇,拿出剛一打開, 便被扇子展開打出的寒風激得一抖。

“狗、狗娘養的……我、我就不該來這裡……”二虎抖著身子, 重新把扇子合上了。

頭上已經長出一撮毛茸茸碎發的牛旺拿起一條木棍, 戳了戳篝火底下的樹枝枯葉,哈哈一笑道:“二虎兄弟,你也太不扛冷了,這才哪兒跟哪兒, 虎跳峽頂上才是最冷的,咱們現在才到山腰呢!”

二虎羨慕嫉妒恨地看著穿得比他少一半還毫不畏寒的牛旺:“你、你怎麼都不會冷……”

“我老家比這裡冷多了, 這算得了什麼!”牛旺大大咧咧道。

“有、有多冷?”二虎牙齒哢哢打顫,“你形、形容一下?”

“形容一下?”牛旺冥思苦思, 認真組織了下語言, 兩手比劃著說道,“這裡的冷吧,就是寒風在外邊吹,你明白吧我們那裡的冷, 是冰冷的潭水往身體裡浸, 那才是真的冷啊……”

牛旺想起故鄉的冬天,心有餘悸地摸了摸手膀子, 說:

“這算得了什麼……我們那裡的冷, 就像把你卵蛋子浸到冰水裡一樣。”

牛旺生動形象的形容讓二虎身上的顫抖更明顯了。

“草、草他娘的……怪不得大虎和小虎去了主力部隊, 老、老子沒被敵人殺死,先要冷死在這荒郊野外了……”

“二虎兄弟,你就忍一忍吧,好歹你還坐在篝火前, 你看看我們將軍,為了讓更多將士有火可烤,自己坐外邊去了呢!”牛旺苦口婆心道。

二虎悻悻地閉上嘴,不再抱怨了。

牛旺把雙手放到火苗前烤了烤,用力搓了搓手心,然後起身走向臨時營地外圍的一頂帳篷。

帳篷遠離中心篝火,帳內冰涼一片。凍硬的土地上有一幅石塊刻出的圖案,隱約能看出幾分虎跳峽的模樣。李鶩坐在簡陋的地圖前不知在想什麼,手裡把玩著一塊三角的尖銳石頭,兩個弟弟一左一右坐在旁邊,像是兩個儘忠職守的門神。

門簾撩起,寒風吹氣,三人一齊抬起頭來。

牛旺粗聲粗氣道:“師父,我來換你,你去裡邊烤烤火吧。”

“我不用了。”李鶩看向兩個弟弟裡身體最弱的那個,“雀兒去吧。”

“我不冷。”李鵲搖了搖頭,眯眼笑道,“這裡有個超級大火爐。”

李鵲把手往昏昏欲睡的李鶤脖子下一伸,半夢半醒的李鶤一個激靈睜開眼,見“借火”的是李鶤,轉而又閉上了雙眼繼續瞌睡。

“你去外圍巡視一下,看誰堅持不住了,讓他去烤烤火吧。”李鶩說,“天一亮我們就要繼續趕路,一個都不能落下。”

牛旺歎了口氣,領命自去。

李鵲看向地上的粗製地圖,撿起先前的話題,繼續道:

“如果援軍需要指路,派隊小兵就夠了,傅玄邈特意指派李恰的親信去接應,完全是多此一舉……我覺得,山頂上恐怕會有遼軍的埋伏。大哥怎麼想,要不要先派幾人上山探探虛實?”

李鶩搖了搖頭:“前方已有偵察兵,再加派人手沒有必要。”

“我總覺得……這次行動不簡單。”李鵲一臉凝重,“傅玄邈意圖調離李恰的左膀右臂,可能是想在反攻裡做些什麼。”

李鶩沒說話,目光緊盯著地上的地圖。

假設不是李恰疑心病發作,自作多情,傅玄邈的一係列行為真是為他而來,那麼傅玄邈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傅玄邈在軍議上點名李恰的親信率部接應援軍,直接後果就是李恰心生警惕,反而將親信部隊緊緊攏在身邊。

看起來,傅玄邈的計劃落空了。

但若反過來想,如果這才是他真正的計劃呢?

如果傅玄邈的真意是前者,那麼他的目的就是分而擊之,如果傅玄邈的真意是後者,那麼他的目的就是一網打儘。

……在這個節骨眼上?

元龍帝任命傅玄邈為聯軍統帥,聯軍一旦戰敗,他也脫不了身,鎮川軍是聯軍主力,對李恰忠心耿耿,李恰若是出事,軍心必定動搖,原本就不甚明朗的戰局結果更不好說。

傅玄邈如果神智正常,絕不可能在這時候對李恰下手。

“有沒有什麼……”李鶩緊皺眉頭盯著地圖,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既能打擊敵人,又能解決內部刺頭……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拋出了一個無解的問題。

李鵲陷入沉默,眉心也擰出一個川字。

不知不覺,天微微亮了。

萬人隊伍整理行裝,再次踏上了艱險的攀登之路。

誰也不知前方等著的,究竟是援軍,還是敵軍。

虎跳峽上寸草不生,陡峭的山壁如一把鋒利長劍,劍尖指向遙不可及的藍天。飛揚的塵土在將士們腳下跳躍,還未來得及落下,就被緊隨其後的腳步再次掀起,像一條又窄又長的煙霧陣,將疲憊而不安的部隊牢牢圍困。

遼闊的蒼穹潔淨而乾燥,連一絲雲霧的痕跡都看不見,將士們的臉龐卻布滿濕潤的水光,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額頭和下巴流下,混入龜裂的土地消失不見。

李鶩把馬借給了一個氣疫發作的士兵,在部隊中步行奔波,用已經沙啞的嗓子大聲鼓舞士氣。

遠處層層疊疊的群山在越升越高的太陽照射下,先是青黑,後是翠綠,最後變為塗在天儘頭的一抹橘紅。

光明即將熄滅。

經過長途跋涉,隊伍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登上了虎跳峽的最高處。

一望無際的廣袤平原上,空無一人。

好不容易抵達終點的士兵們麵麵相覷。

李鵲率領一隊偵察兵騎馬前往前方,半個時辰後奔了回來,朝隊伍最前方的李鶩一臉凝重地搖了搖頭。

軍隊在虎跳峽上等了許久,等到太陽完全隱入山林,月光潑灑腳下土地,援軍依然不見蹤影。

氣溫越來越低,原地等待的士兵們忍不住把手拿到嘴邊用力哈氣。

沒有援軍,沒有敵人。

就像攢足力氣打出一拳,擊碎的卻隻有空氣一樣,虎跳峽上等待著眾人的隻有虛無。

李鶩脫離隊伍,獨自走到不遠處的懸崖儘頭。

“大哥……恐怕沒有援軍了,我們是不是該趕在完全天黑前下山?至少要下到半山腰才行,山頂上太冷了,大家都扛不住……”李鵲拍馬前來。

“不應該……”李鶩站在懸崖前一動不動,對李鵲的聲音視若未聞,眉心緊緊擰在一起。

李鵲頓了頓,乾脆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李鶩身邊。

他順著李鶩的視線往外看去,城鎮的麵貌在日月交替的昏暗裡若隱若現。

此刻,聯軍應該已經發起反攻了。

“大哥,我們……”李鵲欲言又止。

李鶩死死盯著遠處的山林,重新回憶起虎跳峽附近的地圖。

他在其中尋找著遺失的一環。

有什麼,既能打擊聯軍,又能拔除李恰這個刺頭的方法?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心中的地圖快速擴大,繼續擴大,直到——

一道靈光如驚雷撕破腦海裡的迷霧。

李鶩猛地變了臉色。

“不好!”

“大哥,怎麼了……”

李鵲話音未落,沉重的雷聲蓋過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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