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
“曦兒!”
天地在她麵前翻轉,幽藍的蒼穹中掛著一輪巨大的圓月。
月光皎潔清冷,聖潔不可方物,可她今日細看才發,那散發光芒的圓輪卻是坑坑窪窪,傷痕遍布。
她怔怔地看著那輪圓月。
呼呼的風聲隻持續了短短一刻便停止了。
沈珠曦清晰地到清脆的一聲,從傅玄邈拉直的手臂裡發出。
他麵色猙獰地抓住她的手腕,幾乎整個身子都落到了城牆外,全靠撲在箭垛邊的燕回死死抓著他的一隻腳腕,才沒有跟著墜落下去。
燕回臉上青筋畢露,一邊抓著傅玄邈往回拉,一邊對那些全然愣住的將士和官員大吼道:
“還不過來救駕?!”
眾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湧了過來。
不到一會,兩都被重拉回了城樓。
沈珠曦麵血色,被燕回等幾個侍衛死死盯住,沒有分毫可趁之機,傅玄邈站在幾步外,失魂落魄地看著她。先前拉住她的左手垂在腿旁,一動不動。
白茫茫的月光,帶走了他臉上的全部血色。
也是是半晌,也或許是一會。
傅玄邈張開口,低若蚊吟道:“……回去。”
“陛下……那他們……”燕回為難地看著城樓下的聯軍。
“回去。”傅玄邈像什麼也沒到,再次重複了一遍。
沈珠曦被重塞回馬車。
傅玄邈靠著角落,沉默而怔神地看著她抗拒和敵視之意溢於言表的側顏。
下了馬車後,沈珠曦看了一眼嚴密將她監守在中的兩列侍衛,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被軟禁的地方。
身後跟著傅玄邈的腳步聲。
她穿過遊廊,走過後院,直到進入自己的房,身後的腳步聲依然緊緊跟著。
她快步跨進房,反手就想關上,傅玄邈卻已經跨了進來,為了和他拉開距離,她不得不大退了一步。
他繼續朝她走來,她步步避讓,最後被逼入牆角。
沈珠曦蹲在牆角,雙手緊緊環抱胸前,繃緊了每一根神經,如臨大敵地戒備著眼前的。
他卻隻是在她麵前蹲了下來,試圖用右手牽起她的手,拉扯失敗後,轉而把手落在了她的膝蓋上。
三點鮮紅的傷疤,觸目驚心地烙在那隻慘白的手背上。
“曦兒……”
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聲音,低若□□,藏著心碎的殘痕。
“曦兒……”
“曦兒……”他喃喃著,說,“究竟要怎麼做,你才會回心轉意?”
沈珠曦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了回答:“絕可能。”
“……為什麼……你不能原諒我一次?”傅玄邈啞聲道。
“當初想要嫁給你的高貴女——甚至主也數不勝數。”沈珠曦倔強地看著他,“為什麼偏偏是我?”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婆娑熹微的月光隨著窗外枯枝的晃動而搖擺不。不知什麼時候起,東方漸白,寂寥的夜空中隻剩一片殘月。
風聲越顫越細,直到湮滅於寂靜。
“因為我知道……”
傅玄邈似乎是在克製著什麼,他的每一個字都吐得格外清晰沉緩。
“如果……”
“如果有一個,在知道我苦苦隱藏起來的真相後……依然能夠待我一如從前……如果有一個……能夠接受我的一切,論是光鮮的那一麵,還是不堪的那一麵……”他說,“那個……隻會是你。”
“隻有你才能做到……隻有你……願意去做……”
他的手中沒有她的手,五指隻能在她的膝蓋上攥緊。
“曦兒……”
他低下頭去,清俊消瘦的麵龐隱藏在黯淡的月影中,更咽了:
“……那隻是我的奢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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