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發難的是他毫無防備的枕邊人，他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個田地？
秦玉英說：“爸，我跟小元說咱們家就我們仨，沒彆人了。”
每每想到妻子做的那些事兒，秦建業恨得咬牙切齒時一想到秦玉英和秦元祥對他這麼依賴和孝順，心中的恨意就會衝淡不少。
那女人給他一場永生難忘的背叛，卻也給他生了天底下最孝順的兒女。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待他洗刷了冤屈，可以網開一麵。
秦建業花了些時間平複瀕臨暴走的情緒，儘量往好的方麵去想。
秦玉英不擅長安慰，她隻安靜陪著。
秦建業望著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兒子，視線落在長女長滿了厚繭子的手，忍不住哽咽道：“英子，都怪爸爸沒用，害得你小小年紀就扛起這麼重的擔子。”
秦玉英反駁道：“爸，你胡說什麼呢？小元是我的親弟弟，我不可能放著他不管。再說了，就算你沒出事，我初中畢業之後也是要下鄉的。其實到何家村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我在這裡隻要肯乾活，就能吃飽飯。友良叔他們性格淳樸，對我和小元很是照顧，反倒比留在城裡過得更好。”
柔弱的原主覺得下鄉是極為可怕的事情，可秦玉英並不這麼覺得，恰恰相反她和秦元祥在鄉下反而能活得更好，至少在這裡隻要老實乾活就不怕餓肚子。
要知道城裡的糧食都是定額發放的，以秦玉英的飯量，一個月分到那麼點糧食，壓根都不夠她塞牙縫的。
到了何家村，不說米飯和肉，隻說分到的那滿滿一大缸紅薯，就夠她吃的了。
秦玉英掰著手指數她們姐弟倆住在鄉下的好處，極力想要安撫秦建業，卻不知起了反作用。
秦建業越聽著越發覺得心酸，他的女兒從小就是被嬌養著，不說當成小公主養，至少吃穿不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要拚儘一切去賺取生活物資。
不想再談論這些令人心情沉重的往事，秦玉英站起身從她帶來的袋子裡搬東西，“爸，紅河公社這邊的小年是臘月二十四，小年意味著家家戶戶開始準備年貨了，我帶了些年貨過來，你看看還缺什麼嗎？大年三十那天，我再帶過來。”
“英子，你大年三十那天還能過來？”
秦建業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長女說的最後一句話，眼裡冒著連他自個兒都不曾發現的期待光芒。
秦玉英語氣輕快道：“嗯。我剛剛跟人打聽過了，大年三十那天農場是準許我們過來探望的，還準許我們在這裡住一晚。今年，我們一家人可以一起過年啦。”
“太好了！我這就過去跟你劉爺爺他們說一聲！”
秦建業欣喜若狂，臉都快笑爛了。
他在農場待了幾年，隻有今年情況特殊，農場竟然準許家裡人過來陪他們過年，這消息令人驚喜萬分！
秦玉英目送著秦建業離去，轉頭看了眼睡得像隻小豬的弟弟，心情大好的她不禁露出了笑容。
秦元祥一覺醒來發現姐姐正拿著抹布擦家具，好奇問道：“姐姐，你在做什麼呀？”
秦玉英笑著問道：“今天是小年，小元還記得張嬸說咱們要在這天做什麼嗎？”
想到小年要做的事情，秦元祥的睡意頓消，興衝衝說道：“記得！姐姐，我們今天要做好多事兒呢！爸爸呢？我去把爸爸叫回來一起貼春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