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沈棠和季歸鶴的關係算是徹底緩和下來了。

不過說是和解了,相處模式卻基本沒變。

該杠時依舊杠, 該鬥嘴時也在鬥嘴, 片刻不得消停,甚至比以前還激烈點。

但兩人搭對手戲時也更默契了。

多年前的經曆銘心難忘, 到現在沈棠都還記得自己閉上眼、卻準確無誤地跳進季歸鶴懷裡的感覺。

劇組內因為兩人的氣氛緊繃,就怕他們倆真的要打起來。

這就造成了但凡季歸鶴拿著劇本過去找沈棠, 便會有人腦補出季歸鶴卷起劇本敲沈棠腦袋的畫麵。

同樣的, 沈棠過去找季歸鶴時, 眾人又覺得看起來驕矜高傲的沈棠要一腳把季歸鶴踩在地上了。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弦中月》除了陳導和郭編劇外,所有員工都在心裡哀嚎:求求你們倆彆裝和諧了!我們都看出來了!

要打能早點打嗎!又期待又害怕啊!

對比劇組裡大驚小怪、驚疑不定的大家,方好問就很習以為常、淡定從容了。

叼著餅路過偷偷討論季歸鶴和沈棠的小員工身邊時, 還會高貴冷豔地一笑:

你們懂什麼!

冰封的致遠鎮沒能撐太久, 鎮外的東風便從山間拔地而起, 洶洶襲來, 將這一冬的雪色緩緩洇開,消散在春風與黑色的泥土中。

小鎮的生機很快被春風喚醒, 行途鎮外的老樹抽出一點新芽時, 劇組也開始準備拍在致遠鎮取景的最後一幕。

——程元岱之死。

這是重頭戲了, 劇組上下都為這一幕戲忙起來。

道具師和沈棠挺熟, 抱著道具做假腦袋時,特地送過來給沈棠看:“歲歲, 這顆腦袋像不像你的?滿不滿意?”

沈棠叼著季歸鶴送的糖, 心平氣和地道:“叔, 您可真會說話。”

程元岱這個角色,雖是個完美舔狗男配,性格卻很受編劇喜愛。

沈棠化好妝出來時,郭編劇望著他,兩眼含淚,摘下眼鏡,擦了擦紅紅的眼眶:“孩子……爹就不給你送彆了,不要恨爹。”

季歸鶴恰好路過,詫異地瞅著說完話就跑的郭編劇,滿頭霧水:“郭叔怎麼了?”

沈棠老早習慣這老頭的性子了,淡定回道:“不忍看我死,先回去了。”

季歸鶴:“……”

沈棠歪頭看他:“吃顆糖?”

季歸鶴笑了笑,伸手接過。

也不知道怎麼,不是沈棠親手剝了喂給他的,好像就都缺了點什麼味道。

這種心態奇怪,季歸鶴頭皮發麻,全部歸類為磕cp後遺症。

今天拍的是重頭戲。

程元岱跟隨霍今霜回到京城後,眼看著好兄弟跟權奸爭鬥合作,手段越來越惡劣陰暗,逐漸感到陌生,兄弟二人離心。

幾次勸誡不成,程元岱最後和霍今霜大吵一架後,心灰意冷,選擇回邊疆,延續父親的遺願,保家衛國。

這個時間線時,程家的滿門忠烈已經全部馬革裹屍,為國捐軀,隻剩下程元岱。

他繼承老父的臨終遺願,肩托幾位兄長遺囑,回去後的第一天,蠻人圍城而來。

這時遠在千裡之外的霍今霜剛查明侯府一案真正的幕後主使,心神大亂,痛苦糾結著,最終決定利用秋雪迎報仇,和秋父明爭暗鬥,無暇他顧。

秋雪迎的父親手段更為狠辣,他看得出霍今霜和程元岱表麵上決裂,實際上是霍今霜刻意為之,他不想讓好兄弟陪他留守在京城這個漩渦中心。

程元岱是霍今霜很重要的人。

於是他暗施手段。

朝廷的補給和支援被惡意截斷,遲遲不到。程元岱苦守了大半個月,終於將蠻人打退,跌坐在城垛上,滿身傷痕。

而霍今霜也發現不對,即刻上報,派遣糧草與軍備,親自運向北疆。

他到的那天,就是程元岱擊退蠻人那天。

程元岱斷了一條腿,親衛隊卻為了保護他,儘數戰死。原先的程家軍幾乎全軍覆沒,城牆上全是屍體,血流漂杵,他贏得狼狽且慘烈。

他茫然地坐在城牆上,過了會兒,抹了把臉上的血,疲倦又虛弱,起來時扶著牆也搖搖晃晃,想回程家祠堂,為父親與兄長上一柱香,說說家常。

一個人向他迎麵走來,他忽然有些不安,想喝退那人,驀然就被擊暈倒地。

打暈他的人從懷裡掏出一疊信,慷慨陳詞,說程元岱來的那一日,蠻人就攻來了,如今朝廷的支援即將來到,蠻人又散了。

都是程元岱裡通外國、勾結蠻人,害得北疆軍如此慘烈。

如今證據在此,他要用叛徒的血祭奠諸位將士的英靈!

程元岱再也沒能醒來。

而五十裡外,收到捷報的霍今霜難以按捺心情,先行一步,快馬加鞭,到了城門口。

兩人分道揚鑣時大吵一架,程元岱嘴笨,沒吵過他,他也說了很多不好聽的,大概是傷到那笨蛋的心了。

此來北疆,特地帶了兩壇子好酒,若能像初遇那般,請程元岱喝一壇酒,重歸舊好,再好不過。

程元岱不原諒他也沒關係,他想看見程元岱永懷赤子之心,活得開朗痛快。

城門大開,他看到城門之上,懸著一顆人頭。

是程元岱。

霎時天旋地轉,兩壇子京城王侯也難覓的好酒砰然落地,摔得粉碎,好比黃金的酒液流了滿地,倉皇地浸透被血染透的地麵,像是祭奠著誰。

霍今霜茫然地望著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有什麼在牽扯撕咬著靈魂。

他還以為自滿門被斬、發現幕後黑手後,他此生再不會有什麼悲痛感觸。

他也確實一時沒反應過來,胸口窒了片刻,巨大的悲慟忽然闖進心口。

他含糊地低低叫了聲“元岱”,喉間湧起一股腥甜,嘔出了口血。

昏過去前,他模模糊糊地想,塞北的風真冷啊。

“卡!”

陳導鼓了鼓掌:“小季的表現很棒!”

季歸鶴睜開眼,從角色的狀態裡擺脫出來,坐直身體,擦了擦咬破血包時溢出嘴角的血,還未站起,拍完自己戲份後就坐到旁邊、拉著阮軻看熱鬨的沈棠就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瞅著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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