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喬和季北到了阮家彆墅的時候, 剛好是早上九點半。
就算她並不關注阮澤,也知道他是個很守時自律的工作狂,從他開始工作以來, 他沒有一天上班遲到過,對自己的要求嚴苛, 對於手底下員工的要求就更苛刻了,因此他也幾乎沒什麼知心朋友。
而霍遇和他是一類人,因此兩人也算是物以類聚, 因為太過優秀而和同齡富二代混不到一起, 又因為年齡差距,也顯得和那些四五十歲的中年總裁格格不入。
而現在阮澤居然肯抽出工作時間來見她,阮喬就不由想起了他說公司狀況不好的話來了, 看來實際情況可能比他說的還要糟上三分。
阮喬走到客廳的時候,就看見阮澤正從樓上下來,隻是才剛走幾步,就看見了在她身後的季北, 他的腳步頓住了, 原本就麵無表情的臉顯得更冷了。
“季先生,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阮澤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姿態顯出來幾分渾然天成的傲慢。
阮喬就立刻懟回去:“如果你不歡迎他, 那我就和他一起走!”
阮澤以前不一定在意她是去是留,但現在他既然特意等她過來,肯定不會讓她就這麼走掉。
果然, 聽見她的話,阮澤也沒繼續和她爭辯,他很好麵子, 不可能在外人麵前和妹妹吵。
阮澤隻是冷冷地看了季北一眼,隨後看似客氣實則輕慢地叫女傭給客人上茶。
隨後他看了阮喬一眼,說:“你跟我上來。”
阮喬知道他肯定是要說關於霍家婚約的事情,她也不想總被他拿這件事煩她,就想一次性解決掉。
她轉頭看向季北,還沒開口,季北卻好像知道她想說什麼,握住了她的手,對她笑了下,這笑容帶著些讓人安心的意味。
下一刻,她就聽見季北語氣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阮總應該很著急想拿下城西那塊地的項目吧?”
阮喬也知道阮家的公司是做地產的,但並不了解公司經營狀況,聽見季北的話時,她就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季北一個混娛樂圈的怎麼還知道阮澤公司的事?
但阮澤在聽見他的話時,神色卻微微變了,凝眸看向季北:“你從哪兒聽說的?”
季北語氣不緊不慢:“在買地之前,阮總都沒有調查清楚那塊地是誰的?”
阮澤盯著他看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神色有了幾分難以置信,接著又有些恍然,咬牙道:“難怪我幾次上門都見不到那位季先生,原來秘書口裡的季先生就是你?”
阮喬聽著大概明白了,阮澤公司的項目需要買下城西一塊地,但那塊地現在卻是在季北手裡的。
麵對阮澤有些慍怒的神色,季北隻是淡淡說:“現在阮總應該有興趣跟我談一談了吧?”
當初瞧不起的人現在卻成了他需要恭維討好的合作對象,阮澤能忍得下這口氣嗎?
阮喬還以為以阮澤的高傲會拒絕的,但看來這塊地的項目對他來說不是一般的重要,因為他在沉默了片刻,竟然對季北露出了笑容,仿佛從來沒和季北有過什麼舊怨,客氣有禮地說:“季先生,請到書房來吧,我們可以慢慢談。”
說著,他又吩咐女傭送茶上來。
阮喬簡直看得歎為觀止,她還記得在季北無錢無勢的時候阮澤那副輕蔑的高姿態,如果在季北飛黃騰以後他也還是那副姿態,她還能服氣他一些。
但阮澤這前倨後恭的態度就有些一言難儘了。
阮澤這人簡直是一心就隻有利益可言了,為了利益什麼都能忍似的。
季北卻仿佛並不意外,也許娛樂圈裡已經看多了這種人,他的神色半點兒波動都沒有,隻在看向她的時候才柔和了點,說:“等我幾分鐘,我們就走。”
阮喬點了點頭,看著他們上了樓,她就在樓下的沙發裡坐著等。
*
季北果然沒騙她,說是幾分鐘就真的就隻是幾分鐘而已,她喝了杯茶的工夫,他就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看起來商談的結果令阮澤不太滿意,他的眉眼有些沉鬱,但唇角還是帶著笑,客氣挽留他們多坐會兒,見他們要走,還難得的語氣和緩地讓阮喬可以多回家住住。
阮喬都感覺不適應態度這樣好的阮澤了,而且他也沒有再提過霍家聯姻的事情,甚至對於她和季北在一起的事情也沒有半分指責。
跟著季北出去後,阮喬迷惑不解地問他:“你將地賣給他了?”
兩人已經走到停車場,季北拉開了車門,一邊等她上車,一邊說:“我像是以德報怨的人嗎?”
阮喬一愣:“那他怎麼態度好得不正常?”
季北也上了車,將車門帶上以後,聽見她的話,他笑了下,看向她:“那隻不過是因為他想停止我和他的商業競爭。”
阮喬還是沒有聽太懂,直到季北詳細給她解釋了一下,她才知道原來季北這幾年一直在打壓阮澤的公司,一開始對阮澤來說不痛不癢,但時間久了,季北的實力也更強,阮澤就漸漸走到了現在這樣公司低穀的境地。
所以,他想要拿到城西那塊地的大項目借機讓公司翻盤。
但阮澤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季北做的這些事,隻能以不再乾涉妹妹的任何事情為交換條件讓季北停手。
他有沒有後悔當初逼迫妹妹和他瞧不上的季北分手她不知道,但她看得出阮澤現在一定已經要氣炸了,卻還隻能憋著,就感覺挺解氣的。
“不過……”阮喬有些驚訝看他,“你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和阮澤搶項目?”
據她所知,哪怕季北是影帝,但阮澤公司每年的利潤也絕對能超過他拍戲幾年的錢了吧。
季北輕描淡寫地說:“隻是做了些投資而已。”
但具體過程他沒講,阮喬看他一眼,覺得可能是並不適合講出來,他在秦霄身邊待了幾年,做事的手法也許並不那麼光明磊落,但她也清楚總歸不會到觸犯刑法的地步。
她就也沒追問,隻是想到阮澤難得的憋屈模樣,忍不住好奇:“阮澤的公司狀況真的很差嗎?”
季北沒細說,隻是“嗯”了一聲,然後看了她一眼,問:“你想要我幫他嗎?”
阮喬愕然,這才想到在他眼裡,阮澤再怎麼不好也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哥哥,但她都從阮家搬出來五年了,和阮澤的關係也很差,就連公司也是屬於阮澤一個人的,她沒有理由想幫他吧。
所以,阮喬沒有猶豫地就搖了搖頭。
*
阮喬本以為阮澤是男主霍遇的朋友,就算公司出了問題,霍遇也總會幫他的。
但沒過多久,她才發現這倆人不愧都是利益至上的冷血總裁,霍遇壓根兒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任由阮澤的公司落到了即將破產的境地。
為了扭轉局麵,阮澤也是真能拚得出去,她很快就得知他和圈子裡的一位死了老公繼承了千萬遺產的富婆結了婚。
沒有婚禮,也沒有辦酒席,就隻是扯了一張結婚證低調地結了婚。
但阮喬畢竟也是阮家的人,所以在他們結婚以後,也曾和這對新婚夫婦見過麵。
那位富婆年紀有些大了,隻是保養得很好,她原本也是普通家庭,隻是靠著姿色才嫁入了豪門老男人,自然看著也是挺漂亮的,哄男人也很有一套。
隻是阮澤是個直男癌,並不吃她這一套,僅僅從形貌上就能看出兩人的夫妻關係有多冷淡。
阮喬還以為富婆會想踹了他找小奶狗,但她顯然覺得能嫁給阮澤這樣年輕俊美的富家公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將他看得很緊,對阮澤也很伏低做小的,甚至不斷地拿出自己的遺產給他。
阮澤就這麼軟飯硬吃,還真的將公司給救了回來,但他對這位富婆很厭惡,一心忙工作,富婆想要的卻是他的陪伴和溫存,兩人自然是爭執不斷。
阮喬都沒刻意關注他們的婚姻生活,也能聽說上流社會裡那些流言蜚語,大家都在笑話他們這對夫妻。
*
而和阮澤相比,身為男主的霍遇境況就好多了,霍家根基很深,就算他不好好經營公司,家裡的資產也夠他揮霍一輩子的。
隻是霍遇活了將近三十歲,沒喜歡過任何人,因此在遇到女主以後就跟情竇初開的少年似的一發不可收拾,都不用她怎麼撮合,男主在喜歡上女主以後就已經開始對女主開始死纏爛打了。
隻是梁楚楚比較獨立自強,並沒那麼容易被打動,但霍遇是她曾經喜歡過的人,在重逢以後她還和霍遇又發生過關係,說明她對霍遇也是有感覺的。
更何況兩個人還有一個孩子,他們會在一起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因此,阮喬就也沒有擔心男女主的言情線會崩掉了。
*
在季北將手裡的工作忙完以後,就帶她回了一趟堯城見家長。
季北就算在沒錢的時候也讓生病的母親住著最好的療養院,有錢以後自然會更不遺餘力地去治好她的病。
現在五年過去,季夫人已經好多了,隻要不受刺激也不會精神恍惚。
隻是她的家就在堯城,因此不願意離開,季北就隻好時常回去看她。
而季夫人現在就住在之前她和季北住的那套房子裡,那房子是季北的父親生前買下的,季夫人對這裡的感情很深,大概是還念著去世的丈夫,季夫人連去京城小住也不願意。
*
他們下了飛機,回到堯城的家時已經是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