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美友一隻手突然搭在姚青青腦袋上,掌心向下摁了摁,手指替她撥不規矩的碎發,“太小孩了你,有什麼想做的做就好了,深入思考做什麼。”世上所有的情感都是糊塗賬,都不能瞧仔細,什麼目的不目的的,就緣分兩字。
姚青青一雙澄清的眸子看她。
於美友微微歎氣,倒不是情緒低下,“以後可彆被男人哄騙去,喜歡不用太滿,做人要自私點才好。”頗有情場經驗的大姐指點。
姚青青聽個半懂,哪個人不自私呢。
於美友看她表情就知道,現在說這些,對姚青青來說太遙遠了。
她揮手,“走,給你買吃的,這裡很多進口食品,難得來一次,多買點帶回去。”
說到吃的,姚青青有的聊,“老板好厲害,有些吃的外麵都買不著。”
“有錢賺他當然厲害,你知道他為什麼收入場費嗎?”
“因為這些吃的?”
“猜對一小半……”
兩人說著前行著,沒注意到後邊有人揮舞著手向她們衝過來,對方也是看收不住了,才“啊啊”喊:“啊,讓一讓,我要摔——”
可能是於美友穿著溜冰鞋,姚青青沒穿溜冰鞋,對方認為撞向後者安全一點,也許都不會摔,所以往姚青青方向偏,於是聽到聲音後規避的姚青青感到後背被打了一下,接著,整個人被後方的力量壓倒在地。
摔得實實在在。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有了姚青青做緩衝,肇事者倒是沒有受傷,扶著地板就能起來,隻是她蹲的過程重心失控,人不僅往後仰去,滑冰鞋還要壓向姚青青,進行二次傷害。
於美友眼疾手快拉住對方,“腳尖點地,踩穩了。”
“對不起。”是個女生,臉上十分愧疚的表情。她聽從於美友的話,點地踩刹。
趴在地上的姚青青平和痛苦的麵部表情,側身,“沒事。”人也不是故意的。
膝蓋處傳來跳痛,她懷疑蹭破皮流血了。
“摔倒哪裡沒?”於美友伸手拉她問。
“膝蓋有點痛。”彎了彎膝蓋,姚青青緩緩站起來。
“對不起啊。”女生翻來覆去地說。
“沒事。”除了這句姚青青沒啥可說的了。
等秦鵬泉抽完煙,吹散身上的煙味回來,姚青青換了個角落坐了。
她身旁還站著兩個女人。
“你們繼續玩,我沒事。”姚青青再三保證。
滑冰場沒幾分鐘就有人摔,她不想大題小做——胡秀年知道她摔了,提議三人回去,姚青青好處理傷口。
“滑了半個小時,我身上出汗了,也不是光顧著你。”胡秀年摸額頭,手上濕潤。
於美友滑不滑無所謂,看到秦鵬泉走向她們,轉口道:“你不要忍著,實在不行叫車回去。”
姚青青摸不著頭腦,她想她沒那麼嚴重?
“怎麼?”秦鵬泉進入三人圈子,他看向姚青青。
“沒什麼,就是摔了一跤。”響應胡秀年探尋的目光,姚青青介紹,“這是我老鄉。
“她們是我同事。”
雙方點頭招呼。
於美友看人準,看得出來男人對姚青青有彆樣感情,撩了撩頭發道:“要不你們敘舊,我不玩了,先去買吃的,胡秀年你有什麼想買的嗎?”
“我看看吧。”胡秀年對吃的沒感覺。
“行,姚青青你在這坐著,我給你買瓶飲料。”於美友乾脆利落,說完滑走。
胡秀年看著兩邊,跟隨於美友滑走。
姚青青沒來得及插話,身邊就剩秦鵬泉了。
再一晃眼,男人半蹲在她身邊,“把褲子撈起來。”褲子磨損出毛料,是故男人一眼判斷摔的是膝蓋。
“嗯——”姚青青沒好意思。
“在外麵跌倒了就不照顧自己了?”說話聲尾音上翹。
秦鵬泉極輕地歎了一口氣,他一隻手搭在凳子邊緣,微抬頭,直視姚青青道:“你以前在家,摔地上了還要你哥背。”
姚青青聞言一楞,思緒飛回六七年前。
她記得這件事。
姚媽慣她,但在錢的問題上不會縱容,在她哄著姚媽給她買了牙刷牙膏,兩個月不到就用完一支牙膏後,申請再買,姚媽怎麼也不肯。
那時她委屈得打滾,現代生活她不僅好好刷牙,還做窩溝封閉,用牙線,時日一變,牙都不能刷。
她想象很快她一口齲齒,沒準還會體驗牙疼真要命。
姚媽工作一走,她留在家裡就哭起來,早飯也不吃,閉著眼躺在床上哭一肚子氣。
姚青山哄她,可乾哄沒用,不給她買牙刷牙膏,就是不如她意,就是難過。
後來姚青山一跺腳,拿出自己的私房錢,黑著臉帶她去縣城買牙膏了。
回來路上她開心了,蹦蹦跳跳給自己整跌倒。
知道哥哥是順著自己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坐在地上就要背。
如今回想起來,姚青青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看到了?”她看向秦鵬泉,眼角含笑。
“嗯。”秦鵬泉哪裡能忘。
農村姑娘勤勞儉樸,吃苦耐勞,下鄉的女知青學習勞作,懶惰習氣也不得不改。
秦鵬泉沒想到,他會在鄉間小路,碰到一個姑娘,嗚嗚啦啦哼著歌,遇見蒲公英會把臉湊過去,鼓起腮幫子吹一口氣。
而且摔倒了還理直氣壯要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