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恕僵了一瞬,手背濕潤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棠寧根本沒精神吹頭發了,隻知道要趕緊去休息。
程懷恕從浴室裡拿來吹風機,將她摁在桌前的椅子上,不容置喙道:“坐著。”
她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啊?”
程懷恕的嗓音澄澈如水,解釋說:“叔叔幫你吹頭發。”
棠寧腦子一片混沌,可心底像是沸水煮熱,咕咚咕咚直冒泡。
果然是夢吧,隻有在夢境裡,她才能肆無忌憚,享受著許多像是女朋友才能擁有的特權。
程懷恕是第一次給人吹頭發,動作不熟稔,好在吹了一會兒逐漸掌握到了些技巧,一絲不苟將她綢緞樣的長發絲絲縷縷地吹乾。
她發質很好,應該用的是青檸味兒的洗發水,味道很清新。
吹風機的聲音也不小,眼前熱風吹過,棠寧隻得閉上眼,享受著以為是夢境帶來的短暫的幸福感。
程懷恕停下開關,突然出聲喊她:“小朋友。”
他說的很輕,棠寧卻感覺到腦內警鈴大作。
她眨著眼睫,咬著水潤嫣紅的唇,以為是程懷恕要訓她不懂事,嚇得連坐姿都規矩了幾分。
他輕滾著喉頭,沒忍住輕笑出聲:“我怎麼感覺當你叔叔比當爸爸還累?”
是了,就連程柏城和蘇茴都沒這樣事無巨細地照顧過她。
程懷恕解掉西服的袖扣,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袖子那一截全被她剛剛濕潤的發絲打濕了。
少女偏過頭,眼眸裡也像浸著水霧似的,眨著眼睫說:“程叔叔還沒老到能做我爸爸的程度。”
也就是說,在棠寧的眼裡,他還是老男人,就是沒老到跟程柏城一樣。
程懷恕徹底失語,低不可聞地嗤笑了聲。
棠寧心頭怦然,一下一下,在胸腔裡不可控製地輕顫。
她揪了下自己的臉頰,是疼的。
所以居然不是夢嗎.......?
想到自己對程懷恕提出的那麼多無理請求,棠寧恨不得現在有個地縫能鑽進去。
她的酒勁兒像是緩過來了,可心跳實打實地卡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的。
“小叔叔,我困了......”棠寧身心俱疲,連抬手的力道都沒有了。
等程懷恕離開房間,她又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加速的心跳一點都沒有變緩。
醒來時,陽光盈滿室內,空氣裡躍動著浮塵。
棠寧渾身懶洋洋的,好在果酒度數不高,沒有使得她頭痛。
昨晚的很多記憶像是走馬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斷斷續續,可他掌心的熱度和溫沉的嗓音都格外清晰。
她埋頭在被子裡,想忘都忘不掉。
劉姨已經敲門叫她起床了。
今天星期一,是要去學校的。
棠寧顧不得那麼多,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下樓時,程懷恕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她喝完溫熱的牛奶,抓著一袋子麵包就往書包裡塞。
劉姨訝異道:“寧寧,這麼趕,不吃完再走嗎?”
少女麵紅心跳地扯著謊:“今天早讀要抽查,我早點去學校複習。”
程懷恕不慌不忙地吃著早餐,修長的指骨抽過一張餐巾紙,將手擦淨。
晨間的陽光陷落在肩頭,他蹙眉,啟唇問道:“頭疼不疼?”
劉姨沒明白程懷恕為什麼這麼問,以為是昨天自己放假的時候棠寧生病了。
這不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她慫的像一隻小鵪鶉,竭力維持著平靜:“不疼了,謝謝程叔叔。”
程懷恕不動聲色地提醒說:“下次記得頭發吹乾了再睡,不然很容易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