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涼,棠寧想著今天要出門到學校,就圍了條淺咖色的圍巾。
圍巾裹了幾層,毛茸茸地貼著脖頸,著實保暖了不少。
也許是剛才的動作讓圍巾鬆散了,讓一張埋在圍巾下白皙乾淨的臉完全露出來。
她妝容偏淡,明眸細眉,唇色嫣紅,耳側跑出來了幾縷調皮的發絲,看著跟十六七歲的時候沒差。
程懷恕幫著把圍巾係好,順帶著捋過小姑娘耳後的碎發,捏了下她的臉頰:“還冷不冷?”
“不冷了。”她呼出一口白氣,視線也是霧蒙蒙的,像是氤氳著淺淺的碧波。
緩了幾秒鐘,棠寧才想起來方才的觸感。
他微涼的指節觸及她滾燙的臉龐,還不輕不重地捏了下。
帶著點兒好奇的意思,如同對待一隻粉團子。
棠寧暗自咽了咽口水,也不想自己顯得被程懷恕那一個動作震懾住,乾脆迎上他的視線,反駁說:“叔叔你乾嘛突然捏我的臉?我又不是小孩兒了.......”
她以為程懷恕肯定又要拿長輩的身份說事兒,甚至故意壓她一頭。
不曾想,他笑得肩膀輕顫,毫不避諱地抬睫說:“寧寧,我也不是用叔叔這個身份來捏你的臉的。”
棠寧一時無言:“......”
她以為是自己幻聽了,要不然怎麼能聽到內心裡煙火劈裡啪啦炸響的聲音。
隨著周遭的嘈雜吵鬨聲愈發熱烈,她也轉過身去看。
原來明沂鎮今晚上真的放煙花了。
五顏六色的煙火升騰在頭頂,伴隨轟鳴聲,煙火燃放得煞是絢爛。
上升又下墜,雖然轉瞬即逝,但也讓棠寧駐足在原地,愣怔地欣賞著眼前盛大恢弘的場景。
也隻有在明沂鎮,沒有那麼多燃放限製,眾人才能感受到這般熱鬨的氛圍。
棠寧忽然間就想起夏桃說的一些話,在新年即將到來的時刻,對著盛放的最極致的煙花許願很靈。
小姑娘雙手合十,模樣虔誠,鄭重地許完願。
還是幾年前的那個願望,希望這一回老天爺能對她好一點。
煙花燃放結束,鎮上的喧鬨沒停,尤其是小孩子,穿梭在街頭巷尾,一片歡聲笑語。
程懷恕跟她拉近了點距離,語氣吊兒郎當地問:“你上回說的喜歡過的老壞蛋,現在還有聯係嗎?”
“沒有了。”棠寧覺得自己要儘可能把接下來的話說得真實可信,免得程懷恕還會起疑心。
她補充說:“好像也沒什麼好聯係的。”
倘若查無此人,那就是死無對證了。
但棠寧也不知道為什麼,程懷恕會在這種時候問起來這個問題。
難不成他對這件事還存疑嗎?
棠寧感覺到心頭像是潮水奔湧,某種隱秘而若有若無的猜測就快要浮出水麵。
程懷恕覺著好笑,也沒著急去證明,吊著尾音輕聲道:“是吧?”
棠寧壓下心底的慌亂,無意識地搓了下雙手,將冰冷如鐵的手指重新放進口袋裡。
她低頭去看,發現兩人的影子無聲地交疊在一起,很是親密。
興許是趕上年節,街頭推銷的東西的不少,好幾個人都過來攔住他們的去路問東問西的。
打發走一撥人,棠寧也不大認識路,走到很前麵,才覺察到兩人行至人煙稀少的另一側河畔。
月光灑下淺薄的光輝,程懷恕盯著她的側影看了會兒,溫聲問:“你覺得叔叔跟那個老壞蛋,哪個好一點兒?”
她一撒謊就想躲開他的視線,悶聲悶氣道:“我說不出來.......”
“該不會是程旭吧?”他故意展開了激將法。
“不是。”棠寧否認完,咬字很重地說,“程旭哥又不老.......”
這個時候也不忘記明裡暗裡拉踩一句說他老。
也真是便宜了程旭這小子,還讓小姑娘一口一個“程旭哥”的喊著。
之前聽起來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倒是刺耳的很。
麵對她的刻意撒謊,程懷恕真是好氣又好笑,還得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來配合。
“寧寧。”他聲線清晰,含著不輕不重的笑意。
棠寧心跳漏了一拍,像是感受到了這時候氣氛的不同尋常。
心口像是有兩顆小珠子在碰來碰去,叮叮當當作響。
程懷恕站定在她麵前,脊背筆直,身高比她高上不少。
偏偏說話時,他微微彎下腰,目光曖昧又直白:“過去的老壞蛋不如忘記,現在考慮下叔叔?嗯?”
他這句話像是心頭遊蕩多回,而後一口氣在她麵前說出來。
說完,程懷恕的神情居然也染上一絲緊張,默默等待著小姑娘的反應。
“什麼意思.......?”棠寧的嗓音柔裡帶著顫,像是不可置信般,直直對視上他漆黑深沉的眼底。
程懷恕單手抄兜,抬起下顎,暗示說:“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他清清嗓子,在獵獵夜風中,一字一頓地問:“棠寧,能讓我追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