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趙俊青家人和陳雪的父母哥哥匆匆忙忙趕來了,進屋以後看到客廳裡有不少人,可是想見的人卻沒看到。
趙俊青的父親臉色鐵青,看著滿地的啤酒罐和桌子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吃食更是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揍趙俊青:“你是不是喝多了拿你奶奶的事當消遣?”
手剛伸出去一半似乎就被什麼擋住了,趙父感覺自己的手腕處涼颼颼的,頓時臉色有些發白。他想起自己兒子叫自己來時說的話,不由地顫顫巍巍地問了一句:“媽?”
沒有聽到回答,但是趙父感覺到有一股涼風在自己的手腕上點了兩下。
比起趙俊青的家人,陳雪的父母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他們在電話裡清清楚楚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因此毫無懷疑地帶著支票趕了過來。
陳雪的媽媽見韓向柔是屋子裡唯一的女孩,估摸著這就是自己女兒說的大師了,連忙跑過來遞過來一張支票,淚流滿麵的懇求道:“大師,拜托你了。”
韓向柔看著支票上的金額,眉眼立馬彎了起來,連聲音都變的歡快了幾分:“你們先把眼睛閉上。”
陳家人感覺到一陣涼風在眼睛上拂過,等再睜開眼睛就看到陳雪站在自己麵前。她穿著生前最喜歡的那條白色裙子,長發及腰,臉上帶著盈盈笑意。若不是她的膚色蒼白到有些透明,看起來和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分彆。
“小雪。”陳雪媽媽伸手就想去摟陳雪,結果卻撲了個空。
“大師,我怎麼碰不到她。”陳雪的媽媽急切地問道。
自然是碰不到的,陳雪又不是厲鬼,她最初心底有執念的時候頂多能讓她上個身。現在執念散了,她身上的鬼氣連支撐她顯型的能力都沒有,更彆提化為實質了。
不過既然收了錢,韓向柔覺得自己必須得提供周到的服務才對的起這五十萬。她去廚房找了一個沒有用過的小盆,又在包裡掏出來一堆符紙,翻了半天抽出其中五張丟在盆裡。符紙燃燒起來,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
“這符紙散發出來的香氣可以讓鬼魂暫時凝結成實體,一張符紙能燃一個小時,你們好好抓緊時間吧。”
陳雪媽媽聞言連忙試著伸手去摸陳雪,果然觸碰到了一具冰冷的身體,此時她也顧不得去想會不會沾上陰氣,隻要讓她再抱一抱朝思暮想的女兒,就是大病一場她也願意。
見陳家的三個人圍在一起團團哭泣,趙俊青的父親將心裡最後一絲懷疑拋開,連忙掏出手機來,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師,可不可以直接轉賬?”
韓向柔樂嗬嗬地從包裡拿出銀行卡,趙俊青趕緊過來和他父親耳語幾句。趙父點了點頭,給韓向柔轉了七十萬,多出來的錢是一開始請韓向柔來捉鬼的費用。
想到自己一個晚上就有了七位數的存款,韓向柔覺得即使費了這麼多的符紙也值了。她打了個哈欠,看到韓盛偉和他幾個哥們依然傻愣著不走,不由地問了一句:“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你們還在這乾嘛?”
董力揚看了下的時間,回頭和高峰幾個商量:“要不咱們先出去找地方吃夜宵,彆打擾人家敘舊,等後半夜的時候咱再回來看開鬼門。”
韓向柔一臉無語地看著他:“你們還沒看夠啊?”
董力揚訕笑著抓了抓腦袋:“都買票了不是。”
韓向柔半天沒說出話來。雖然董力揚說的好像也沒錯,但是像他們這種膽大心也大的人實在是太少見,至少她以前在神仙嶺捉鬼的時候從來就沒有人來看熱鬨的。甚至因為她會捉鬼,同齡的孩子沒有一個敢和她交朋友,韓向柔無聊的時候隻能抓幾個小鬼陪著自己玩。
收了錢的韓向柔不好意思不讓人家看,隻能將視線挪到沒給錢的韓盛偉身上:“你又沒給錢,你怎麼還不走?”
韓盛偉笑著拍了拍韓向柔的腦袋:“大半夜的我要是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老媽不得撕了我呀。”他看了眼手機說道:“我剛才和趙俊青說了借他家客房用一用,你先去客房睡一會,等你辦完事我們一起回家。”
韓向柔吃了一肚子東西,這會兒也覺得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去了客房,簡單洗漱了一下蓋上被子就睡著了。
淩晨兩點五十分,韓盛偉敲了敲門,韓向柔從床上坐了起來,整理了下皺皺巴巴的套裝,以手帶梳攏了兩下頭發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董力揚幾個已經吃完夜宵都回來了,他們都是熬慣夜的人,這時候看起來還挺精神。看到韓向柔出來,幾個人立馬找了個客廳的角落坐下了,確保在不打擾到人家的情況下還能長點見識。
陳雪和趙俊青的家人看到韓向柔過來了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不過能和去世的親人相處這麼久已經算意外之喜了,兩家人都很有分寸,沒有再提出過分的要求。
陳雪的媽媽最後一次將女兒摟在懷裡,哽咽地說道:“小雪你放心去吧,等媽媽回去以後一定以你的名字多做善事多捐款,讓你投個好胎。”
陳雪點了點頭,伸手回抱了一下母親,轉頭看向一邊的兄長:“哥,幫我照顧好爸媽。”
另一邊趙奶奶拉著趙俊青的手,再三囑咐他要找個好媳婦,不許再往家裡領亂七八糟的女人。以前奶奶說這種話的時候趙俊青都十分敷衍地說知道了,而這次他知道這是奶奶最後一次囑咐自己,鄭重地點了點頭:“奶奶你放心,等我找到好媳婦,帶她去給您上墳。”
看兩家人都做完最後的道彆,韓向柔將手上的功德之光一收,用陰氣淩空畫了一道符。當韓向柔畫完最後一筆時,眾人忽然覺得屋裡暗了下來,一個黑洞洞的漩渦憑空出現在趙俊青家的客廳裡。
趙奶奶和陳雪最後看了自己家人一眼,轉身朝韓向柔鞠了一躬,這才一腳邁進了鬼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