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個呆若木雞, 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站在原地直發愣。韓向柔拖過房間裡唯一一把椅子, 坐在了床邊, 抱著胳膊看著人身蛇尾的老太太和跪臥在地上的蛇妖,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兩個把你們之間的恩怨好好捋一捋吧。墨小貞,你說說怎麼回事?”
麵對法力高強的韓向柔, 墨小貞即使再不情願也得老老實實的聽人家的指令, 隻是想起自己的心酸事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看起來楚楚可憐。徐安平看著媳婦坐在地上啜泣的模樣,心疼的什麼都忘了,上前就想去把她扶起來。
徐安豔在旁邊氣的直瞪眼睛,怒氣衝衝的吼道:“徐安平你有沒有腦子, 你忘了是她把媽害成這個模樣的?”
徐安平站在原地尷尬的錯了措手,努力的為自己媳婦辯解:“彆胡說,你嫂子可柔弱了。”話音剛落,眾目睽睽之下的墨小貞忽然將雙腿變成了一條蛇尾,靈活的在地板上盤了一個圈, 造型和徐母一模一樣。
徐安平都走到墨小貞旁邊了, 看到這一幕嚇的屁滾尿流的又爬回去了, 指著墨小貞大呼小叫:“媳婦, 你是不是和咱媽一樣,也被下咒了?”
墨小貞沒搭理他, 緩和了一下情緒語氣平和的說道:“韓大師說的沒錯, 我是一條蛇精。千年前恰逢有仙人飛升, 我當時僥幸路過,吞了仙人落下的一顆仙草開了靈智打通了經脈,從此踏上了修煉之路。我們妖精修煉沒有師傅指導,全靠自己領悟和運氣。一直以來我都是獨自修煉,直到六百年前我遇到了另外一條蛇妖,我才算有了個伴兒。”
墨小貞身上殘餘的法力已經隱藏不住妖氣,容貌比以往更加嫵媚誘人,跌坐在角落裡的徐安平受不住誘惑又往這邊挪了過來,似乎想問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墨小貞回頭看了徐安平一眼,眉眼間看不出一點留戀,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徐安平心裡一痛,默默的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癡癡的看著墨小貞的側臉。
“他運氣不如我好,開靈智比較晚,又加上天地間靈氣日益枯竭,天材地寶越發難得,修為一直停滯不前。一百年前,他的大限到了,為了給我個念想他耗儘了全身的靈氣,給我留下了子嗣。”墨小貞的神情有些哀傷:“天道對妖極為苛刻,不但我們修行不易,踏上修行之路後子嗣也更是艱難。我產下一窩蛇蛋,足足耗費了三十年才孵化出三條小蛇,可他們卻比普通的蛇更加孱弱。多年以來我費勁心思遍尋仙草喂養他們,好容易才把它們養的結實了一些,讓它們勉強開了靈智,可他們卻沒有修煉的根骨,全靠著我自身靈氣的蘊養和我給它們找的一些藥材才活了這麼多年。二十年前的一天,我出去采藥材,等回來的時候發現我的孩子們都不見了。”
韓向柔有些糾結的轉過頭問徐母,尷尬的指了指墨小貞:“她的孩子您給吃了?”
半個蛇身的徐母此時早都聽懵,一見韓向柔問她,那頭立馬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我沒吃啊?我哪敢吃那玩意啊?”
墨小貞一聽這話頓時惱了,蛇尾一滑整個人就躥到了床上,怒氣衝衝的質問道:“你還抵賴,當時我順著我孩兒的氣息找來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到他們的屍骨,但你和你丈夫身上卻沾染著他們的味道。”她危險的眯了眼睛,舌頭分看開了兩條細細的長岔:“肯定是你丈夫殺了我的孩子,你將它們烹飪成食物。”
眼睜睜的看著兒媳婦的舌頭變的和蛇一模一樣,徐母驚恐想挪動蛇尾卻怎麼也控製不好,隻能努力的往後仰。
徐家的房子年頭多了,床又是最普通的那種木頭床,睡個人還行,可這兩條蛇加起來有些超重這床實在是抗不住,再加上徐母不停的動來動去,很快就聽到“哐當”一聲,木床塌了。
徐安豔趕緊把徐母扶到一邊,徐安平懷著複雜的心情也想去扶墨小貞。墨小貞本來就是抱著複仇的目的嫁到徐家的,這會兒也不掩飾什麼的,直接嫌棄的把徐安平的手給拍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彆碰我!”
“我沒吃過蛇肉。”徐安平委屈的說道:“今天進屋看到我媽變的大蛇,還是你說想吃蛇羹我才動手的,我從來都沒吃過蛇。”
“你胡說!”徐安平的話刺激到了墨小貞,她用蛇尾站了起來,伸手抓住徐安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全家都是凶手,你們都得給我孩兒償命。”
眼看著墨小貞的火又要竄上來,韓向柔連忙擠到兩人中間將徐安平推到了一邊去,好言好語的勸墨小貞:“你修煉了千年也不容易,現在為了報仇已經失去了千年的法力,若是再沾上人命,留給你的隻有天打雷劈一條路了。”
墨小貞頹廢的坐了下來,捂著臉嚶嚶嚶的哭了起來:“我知道我的孩兒其實也快到壽數了,但我想的是平平安安把它們送走,沒想到養了一輩子了居然讓他們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韓向柔覺得十分頭疼,現在的情況太過尷尬了,墨小貞報的是殺子之仇,並以自身修為為代價複仇,她雖然說可以強行乾涉,但對墨小貞來說卻不太公平。可這邊徐母卻矢口否認自己吃過蛇肉,這事又過去了二十年,徐安平兄妹那時候年紀也不算大,都記不太清楚了。
韓向柔揉了揉跳著痛的太陽穴,扭頭問墨小貞:“我聽說徐安豔的父親很早就因為意外事故死了,和你有關嗎?”
墨小貞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沒動手,若是沾上人命我早就被天雷給劈了,不可能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韓向柔歎了口氣:“那也有你推波助瀾之功吧?”
墨小貞冷冷的看著韓向柔,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就因為我是天一派的掌門人。”韓向柔摸了摸手腕上的雷擊木手串,神色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據我所知,這一千年來飛升的隻有我們天一派的祖師爺,想必當年你是受了他的福澤才開了靈智的吧?”
“天一派?”墨小貞咬了咬嘴唇:“我當年生出神智的地方可不是在臨海。”
韓向柔輕笑了一聲:“你不用懷疑,沒有人敢冒充天一派的人。我們天一派的宗門是在黑省的神仙嶺。”她翻開手機,找出一張自己站在老家的照片遞給了墨小貞:“你看看是不是這裡?”
墨小貞懷疑的接了過來,仔細的看著手機的照片,還不時的往後翻一張。一千年的時光,曾經輝煌的天一派消失了,但那山川地貌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墨小貞看著熟悉的景色,神色有些鬆動,等翻到後麵一張祠堂的照片,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我見過這個祠堂,不過那時天一派已經消失了。”
韓向柔伸手把手機拿了回來,又坐回了椅子上:“已經證明了我的身份,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墨小貞老老實實的交代:“當時他的父親喝多了酒,我把他引到了一處有水鬼的地方,看著他被水鬼害了性命。當時我雖然沒有真正動手,但也沾了一些因果,驚動了天雷,我隻能又逃回山裡直到兩年前才將身上的罪孽消去這才敢出來。”
“我就知道是這樣。”韓向柔長歎了一口氣:“他們家已經有一個人償命了還不夠嗎?”
“不夠。”墨小貞紅著眼睛盯著徐母:“我的三個孩子,他們家必須有三個人給我償命才行。”
問題又僵住了,韓向柔撓了撓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轉頭問墨小貞:“徐安平父親死後的魂魄是困在池塘裡還是去投胎了?你當時就沒仔細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