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錢,傭人們跪在地上磕頭。
而後,那些在外院的,做粗活的,都收拾東西走了。
百十號傭人,一轉眼就剩下不到十人了。
樹倒猢猻散,大宅子一下子就空了。
沈妤看著齊齊站在她麵前的六個人,她的唇角有了一個弧度。
荷香,芙蓉,盛芸兒,來福,來寶,再有謝長裡,扶雲居的這些人,一個都沒走。
荷香過來挽住沈妤的手臂:“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是要陪著小姐一輩子的,你攆我走,我也不走。”
盛芸兒道:“奴婢是自願來盛家的,跟在大少奶奶身邊能學不少東西,我不要工錢還不行嗎?”
其他人也齊聲道,“我們要跟著大少奶奶。”
沈妤笑著道:“好,外人都走了,那剩下的就是自己人了。從此以後我們齊心協力,把盛家的生意重新做起來,做得更大,更好。”
鶴壽堂裡也是一片愁雲慘淡,老夫人身邊也有不少親近的嬤嬤,這些人從年輕時候就跟著老夫人。
她們還想跟著老夫人搬去新宅子,老夫人就
板起臉道:“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安安穩穩回家養老去吧。我一個老太婆都給阿妤添麻煩,你們要是跟著,不是更添亂嗎?”
嬤嬤們低著頭哭,沒辦法,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她們隻好領了錢,回老家去了。
鶴壽堂隻剩下盛老夫人與陶媽媽兩個人,老夫人苦笑著道:“來的時候是我們兩個人,現在又是我們兩個人了。”
秋天的風涼颼颼的,樹上的葉子搖搖欲墜。
轉眼,離盛延茗過世,沈妤嫁進來盛家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這次搬家,沈妤沒有租多好的地方,她就在薑婆婆住過的巷子租了兩個院子。
院子很簡單,隻有迎麵三間房子,前麵院子裡,沈妤帶著盛晉煦住一間,盛老夫人和陶媽媽住一間,荷香和芙蓉住一間。
後麵的院子裡,是謝長裡他們,盛芸兒則回自己家住了。
她開玩笑道:“我家離得又不遠,回家去還能省下飯。”
沈妤知道她善解人意,前院三間屋子住著女人和孩子,如果她不回家,三個丫鬟就要有一個打地鋪。
在不遠處另有一個空的院子,作為製茶的茶坊,夥計們全部歇在那裡。
大房如今落魄,盛家的學堂是再不能去了,盛晉煦就像個野孩子一樣,跟在來福和來寶屁股後麵跑。
吃飯的時候,他比平時多吃半碗飯,吃完還樂嗬嗬地道:“終於不用去上學了,也沒有功課要做了。”
盛老夫人寵溺地摸摸盛晉煦的腦袋,“這個皮猴子,真是不知愁的年紀。”
“不過啊,跑一跑才長的快,我看煦兒這幾天又長高了不少。”老夫人扭頭對沈妤道。
沈妤看著盛晉煦笑,算算日子,盛延卿已經
失蹤二十天了,連盛晉煦都不再每日追問二叔的消息了。
她心中道,要是他再不回來,煦兒就該忘記他這個二叔了。
而後,她有賭氣一般想,就該忘了他,讓他後悔去。
她替他撐起這個家,又辛苦地守著這份家業,這份苦不是白受的。
荷香給老夫人盛飯,“老夫人說的對,煦少爺昨晚還說呢,他就要像隔壁家的小豬一樣,快快長大。”
桌子上的人都被逗笑了,一家人正其樂融融地吃飯,門外響起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