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休書
老夫人無奈歎氣,沈妤說的全是實話。她還是花一樣的年紀,沒道理把一輩子葬送在這裡。
沈妤收起了情緒,故作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樣,“我是在沈家長大的,和沈淮安從小…”
“啪”地一聲,老夫人甩過來一個巴掌,她咬牙切齒,“你要嫁給我們盛家的仇人?”
沈家故意派人鑿壞了盛家的貨船,致使船工喪命,貨物損壞。他們還惡意競爭,大肆打壓盛家的生意。
這些,老夫人都是知道的,甚至是盛延卿的死,老夫人也一並算在了沈家頭上。
沈盛兩家明裡暗裡爭了多年,老夫人恨得牙癢癢,聽沈妤說要嫁給沈家,她一時沒忍住,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打完了,老夫人自己也愣住了。
沈妤則保持著偏頭的姿勢,愣愣地跪在地上。
陶媽媽和芙蓉都呆住了,大少奶奶要改嫁就已經匪夷所思,老夫人居然還動手打了她。
兩個人在一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像木頭樁子一樣傻站著。
回過神來,沈妤輕輕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她的語氣異常堅定,“祖母,我已經決定要嫁給沈淮安了,我的後半輩子,想自己做主。”
臉在火辣辣地痛,沈妤的心也在痛。
老夫人憤然站起身來,她的腳步有些踉蹌。
陶媽媽趕緊過來攙扶,兩個人回了房間。
芙蓉過來扶沈妤,“大少奶奶,這麼大的事情,你可以跟老夫人慢慢商量,突然提出來,老夫人肯定受不住。”
沈妤輕輕搖了搖頭,她也想慢慢商量,可是沈家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
與其在事情鬨得滿城風雨的時候被迫出場,沈妤寧肯奪取一點主動權。
沈妤走到院子裡,她跪在老夫人房間的門外。
屋裡很快熄了燈,老夫人就默默地坐在黑暗中,祖孫兩個隔著門對望,想著各自的心事。
陶媽媽擔心老夫人的身體,勸她道:“小姐,老奴跟了你幾十年了,和小姐一起長大,最了解小姐的性子。老奴知道小姐不是硬心腸的人,容老奴給大少奶奶說句公道話。”
“這一年的時間,在沈家,大少奶奶如何做的,
老奴都看在心裡。二爺失蹤,生意一落千丈,大少奶奶眉頭都不皺一下,她從來不提改嫁的事。老奴覺得,她這麼說一定是有苦衷的。”
盛老夫人看了陶媽媽一眼,“你也來給她當說客?女人這輩子,嫁夫隨夫,她當初既然決定留下來,就該一輩子安安穩穩呆在盛家。煦兒叫她一聲娘,她就該有當娘的樣子。”
老夫人還在氣頭上,她的觀念裡,女子改嫁,是了不得的大事。
這是婆家無能,丈夫無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盛家有三座貞節牌坊,不能到了沈妤這裡就沒有了。
陶媽媽跟著歎氣,她拿了件厚棉衣過來,給老夫人披上。
這一夜格外漫長,盛老夫人想了很多,想到盛延卿的死,盛延茗的死,又想到二房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