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領著兩個孩子迎出去,院子裡正滿滿當當站著六七個人,盛延暉提著皮箱站在一邊。
秦妤一一看過去,穿著灰色長衫,戴著禮帽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四叔盛存優。
挨著四叔站著的,是一個穿著玫紅色旗袍的女人,脖子上係著一條白色的絲巾,眉眼生的十分嫵媚。
不等四叔開口,這女人便捏著嗓子道:“你就是延卿新娶的太太?還不給安排住處,就讓我們乾站著啊?”
秦妤沒接話,卻是朝人群的後麵看去,似是在等什麼人。
女人等的不耐煩了,用方言對丈夫抱怨道:“還說是什麼北平來的富家小姐,出身變了,這習慣還是沒變。傭人當習慣了,跟那些奴才一樣,給點臉就要上天。”
南北方的方言天差地彆,她斷定秦妤聽不懂,說話也沒顧忌。
不想,秦妤卻輕輕笑著道:“姨太太說笑了,四嬸還沒來,我要是請你們進去了,才是真的目無尊長。”
“你……”女人一下子變了臉色,滿臉通紅,怒瞪著秦妤。
她最討厭彆人拿她的身份說事,秦妤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時候,後麵奶媽牽著的小男孩突然跑了過來。
“姆媽姆媽,妹妹要去看花!”小男孩指著路邊開的正豔的海棠嚷道。
女人這才收斂了神情,沒好氣地道:“走走走,省的咱們在這裡礙眼!”
秦妤這才留意到那兩個小孩子,男孩子穿著西裝皮鞋,女孩子則穿著公主裙,粉妝玉琢的,十分可愛。
盛延暉介紹道:“剛才……是白嬸嬸,堂弟盛延慶,堂妹盛延筱。”
看來四爺爺很念舊,他家的孩子們,還是按照族譜上定下來的名字往下排的。
四叔的目光則追隨著白姨太和那兩個孩子,往旁邊海棠樹那邊去了。
這次接人,盛家是派了兩輛車去的,其中一輛已經開走了,還有一輛還停在門外的巷子裡。
秦妤也是根據這個斷定,車裡還有彆人。
當初讓盛延暉去清水鎮學藝是四嬸的主意,她怎麼能錯過這個來桐城看他的機會呢?
果然,沒過多久,車門打開,一個穿著淺藍色素麵旗袍的女人緩緩走了過來。
和白姨太的嫵媚不同,女人的眉眼很安靜,不化濃妝,不戴貴重的首飾,卻有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盛延暉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親切喚了聲,“四嬸。”
女人笑看了他一眼,語氣慈愛地道:“又跑的滿身汗,搬東西交給傭人就行了,用你在這裡獻殷勤?”
秦妤這才招呼大家,“四叔四嬸,房間都給你們安排好了,跟我來吧。”
住處安排在後院一棟單獨的小樓裡,外麵就是花園,空氣清新,也很安靜。
隻是,比起氣派敞亮的主樓,後院的這棟小樓略有些寒酸。
白姨太不滿地蹙眉,“這麼點地方打發要飯的嗎?早說了住酒店的……”
盛存優正在埋頭哄女兒,壓根沒聽見白姨太這話。
四嬸趙氏冷冷瞟了白姨太一眼,開口道:“沒看見延卿家裡也有倆孩子嗎?這麼一大家子人,是嫌不夠亂嗎?從前住傭人的門房,也沒見你這麼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