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姥爺：“沁沁的養母,對咱家有恩。要不是她護著沁沁，可能沁沁也不能平安長大。這份恩情，咱要記得。你們把這事調查清楚，不管結果如何,不管沁沁的養母是因為什麼原因回去的,是回去跟她丈夫和好，還是跟她丈夫離婚,那都是她的決定。你們要做的，不是替她做決定,而是能幫則幫。不要說什麼可惜什麼同情,這都是表麵上的。”
蘇長鳴低下了頭,沉思再三,“爸，我知道了。”
蘇睿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把解釋說出口。
姥爺說得也對,他們終究還是沒把沁沁養母的事情太放在心上,沒有過去調查一二。
如果沁沁養母真的發生了什麼,到時候他們確實無法向沁沁交待。沁沁好不容易接受他們，如果因為米娟的事情而產生點兒誤會,到時候沁沁肯定會恨他們一輩子。
沁沁和她養母之間的感情,這段時間,他們也都看得很仔細，怎麼就沒去好好調查呢？
怎麼就認定米娟回去一定是原諒童興呢？
肖姥爺：“想明白了？”
肖姥爺：“其實，我也知道你們已經做到很好了,幫沁沁養母找工作，能幫她的都幫了。既然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為什麼在臨門一腳上，就放棄了呢？錦上添花沒什麼可做的，雪中送炭，那才是大恩。以恩報德，這才是一個人最起碼的的良心。”
蘇長鳴：“爸，我們想岔了，過完年，咱們就將這事辦了。”
肖姥爺：“不要等過完年了，你們不是留了人在上崗村嗎？”
蘇長鳴瞪大眼睛，爸是怎麼知道的？阿睿留了人，他也是阿睿跟他說了之後他才知道的，但是在這裡，他們沒有提過半句留了人的事情，老人家是怎麼知道了？
肖姥爺：“是你們說了，你們回去之後，上崗村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既然知道，那肯定是留了人的，沒留人你們怎麼知道？”
蘇睿不得不佩服老爺子的細致，隻不過是隨口說了那邊的事情，老爺子竟然能夠從中猜測出這麼多事情。
肖姥爺：“既然留了人，那通知一下，讓他們留意一下沁沁養母那邊的事情。真相如何，不就全部知道了？不管真相是什麼，那都留一個心眼。沁沁養母如果是回去跟她丈夫和好，那麼你們就過去敲打敲打她丈夫，讓她丈夫對她好些，也不枉他們對沁沁好一場。如果沁沁養母是過去跟她丈夫離婚的，那麼你們就打通一下關係，讓她離婚能夠順利些。這才是你們該做的。”
蘇睿：“姥爺，我這就去打電話，通知那邊留意童家，調查真相，不管結果如何，我都知道怎麼做了。”
肖姥爺點頭，“阿睿你去吧，我跟你爸再聊聊。”
蘇睿也不再陪著老爺子和父親下棋了，而是去了客廳，抓起了電話撥下了號碼。
蘇睿一走，肖姥爺說：“長鳴，你實話告訴我，這件事情你們是不是留了一手？”
蘇長鳴愣了一下，搖頭：“沒有，爸。”
肖姥爺：“沁沁這三年多都是在童家長大的，和她養母的感情極深。她親近養母，可能就跟你們關係有些疏遠，心裡不太舒心對吧？”
蘇長鳴：“爸，真沒有。我和肖嫚都想得很明白，我們在沁沁的生命裡缺席了三年，而這三年裡都是沁沁的養母陪著她，沁沁親近她養母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和肖嫚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心思。”
“你們沒有這樣的心思就好。”肖姥爺說，“我不會因為你們是我的孩子，我就包庇你們，做人啊不能光顧著自己。”
蘇長鳴：“爸，我們從來沒這樣想過。當初把沁沁養母接到北京，又給她找了工作，是真心想要她好的。她後來失蹤之後，我們一直都在尋找她，不但報了警，還派了人出去找。阿睿留的人，也一直沿途保護著米娟，直到我們知道米娟是自願回去的，她丈夫並沒有將她綁架。當時我們就覺得，很失望，但我們也不能替她決定，最後這才失望地退出來。”
肖姥爺：“你們自然不用替她做決定，不管她做什麼樣的決定，那都是她自己的考量，你們最多就是將利害告訴她。我要指責你們的是，你們不應該就此那麼早退出來。不管她的決定是什麼，那都跟你們沒有關係，但是並不妨礙你們可以幫她。有後台跟後台，那是兩回事，童家也不會可著勁兒欺負她。這才是你們應該做的。”
蘇長鳴：“爸，我們想岔了，當時隻是覺得這是人家夫妻的事情，我們沒有理由去管製。”
肖姥爺：“想通了就好。隻希望，沁沁養母還沒有生活在水生活熱中，能夠來得及，不能讓沁沁的心裡留下疙瘩。”
……
肖姥爺和蘇長鳴一直在書房裡邊下棋邊聊天，那邊蘇睿已經接通了留在上崗村那邊保鏢的電話。
這是蘇睿第一次主動給那邊打電話，而不是等著那邊給他彙報情況。
那邊的人接到蘇睿的電話時，還留了一下，一時之間還沒有回過神來，四少怎麼突然給他打了電話？
蘇睿也不等那邊說話，直接開門見山：“沁沁養母那邊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電話那邊愣了一下，“四少，確實發生了很多事。”
蘇睿：“說。”
電話那邊：“四少，米娟跟隨童興回來，聽說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
蘇睿的眉頭皺在了一起，果然讓姥爺猜著了。
電話那邊：“但是還沒到民政局，不知道什麼原因，又回來了，之後兩人吵了一架。之後米娟娘家也來了，聽說米娟要離婚，把米娟打了一頓，米家老爺子說，就算米娟死了，也不能離婚，離婚這是丟了米家的臉，他們丟不起這個臉。”
蘇睿的眉頭越皺越緊。
電話那邊：“後來童興一直哄著米娟，想讓她打消離婚的念頭，但是米娟一直在那裡咬牙不鬆口。”
蘇睿：“這事發生多久了？你為什麼沒向我彙報？”
電話那邊：“四少，你讓我盯著童家，盯著童老太和大房那邊，米娟和她丈夫的事情，當時我想跟你說的，後來你並沒有往下問，還把阿豪給撤走了，我以為四少你不願意聽有關米娟的事情，我就沒有彙報。”
那邊心想：要不是童興和米娟的事情鬨得那麼大，我也不會知道那麼詳細。
“你從現在起，給我盯著童家二房，但凡米娟有被欺負的情況，你就搭把手。去跟民政局那邊打聲招呼，如果需要，就給請個律師，幫她打贏離婚官司。”
電話那邊雖然不清楚四少為什麼又想管童家二房的事了，但是作為屬下，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清楚得很。
“好的，四少，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一定給辦得妥妥的。”
蘇睿交待完，心裡的石頭也算落了地。
還好，來得及。
沒有造成更大的災難，沒有像前世那樣，最後給逼瘋了。
蘇家欠米娟的，該還。
……
沁沁並不知道養母的事情，她還在院子裡跟小夥伴們玩著。
她不是不想養母，想，她很想。
但是她懂事得並沒有問，知道問了也會增添麻煩。
養母跟養父回去了，不要她了，這件事情她心裡不難過都是假的。
但是難過又怎樣？
所以，她乖巧的什麼都不問，不想讓家人為她擔心。
直到她玩完一圈回來，就看到大哥正掛下電話，她好像聽到了養母的名字。
蘇沁沁眨了眨眼睛，湊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問：“哥哥，是不是有阿娘的消息了？”
蘇睿望著沁沁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再沒有瞞她，點頭道：“對，有你阿娘的消息了。”
蘇沁沁：“那……阿娘會來看我嗎？”
蘇睿：“你阿娘會的。”
童家的事情擺平了，沁沁的養母應該就解脫了，到時候應該會回北京吧？
蘇沁沁頓時興奮了，“哥哥，什麼時候啊？”
蘇睿沉吟一番，“快了。”
蘇沁沁：“那，……哥哥，我可不可以回去看看阿娘，還有……阿爹。”
她都好久沒見阿爹了，也不知道阿爹他還好嗎？
蘇睿不知道該怎麼跟沁沁說有關童興的事情，說了之後沁沁肯定會傷心的，會失望。
但是不說，以後沁沁會不會被童興騙了？
蘇睿考慮再三，還是試探性地問：“沁沁，你想你阿娘還是想你阿爹？”
蘇沁沁：“都想。”
蘇睿：“如果讓你在你阿爹和你阿娘之間選擇一個，你會選擇阿爹還是阿娘？”
蘇沁沁苦著臉：“隻能選擇一個嗎？不能兩個都選嗎？”
蘇睿：“不能，隻能二選一，要嘛選你阿娘，要嘛選你阿爹。”
蘇沁沁更苦著臉，在心裡想了很久，再抬起頭，堅定下來：“哥哥，我選阿娘。”
蘇睿：“好，咱們過完年，就去上崗村找你阿娘，然後把她帶回去。”
蘇沁沁眼睛發亮，“真的嗎？哥哥！”
蘇睿：“當然真的，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蘇沁沁興奮地在原地轉圈圈，“太好了，我就能夠見到阿娘了。也不知道阿娘現在過得怎麼樣，童家有沒有欺負她，阿爹有沒有護著阿娘。哎呀，我得給阿娘買東西，……嗯，我有錢，可以給阿娘買好吃的。”
蘇沁沁轉完圈，又開始在心裡盤算起了該給養母買什麼樣的禮物。
卻不知道，在距幾百裡外，薛老爺子和薛振正坐著車往海城走。
他們是要去看望蘇老爺子，還有見蘇沁沁。
薛振和心裡盤算著，從那天蘇老爺子生日宴後，和沁沁分開，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沁沁快過生日了吧？
嗯，沁沁的生日他不能忘記，得記在心裡，到時候給沁沁過生日。
現在已經有那個蛋糕，他們學校有同學生生日，就是訂的蛋糕，到時候他得給沁沁訂一個。
他要讓沁沁過一個不一樣的六歲生日，而不是如在上崗村時那樣，匆匆地過了一場，隻有紅雞蛋加長壽麵，其他什麼也沒有。
雖然這兩樣東西，也是米娟阿姨費了很大精力才弄到手的。
薛振：“爺爺，沁沁會不會不在那邊啊？”
薛老爺子：“彆亂想了，我給你蘇爺爺打過電話，他們說沁沁他們回姥姥家了，但很快就會回去。”
薛振點頭，也知道自己想這些沒什麼用。
他找過去，自然能夠見到沁沁。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沁沁去了肖家拜年之後，就直接去了上陽縣，並沒有轉道去海城。
之所以這麼急，一是因為蘇沁沁想養母了，二也是擔心米娟真的有個什麼意外，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蘇睿他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提前過去，萬一出點什麼事，沁沁還不得恨死他們？
所以，蘇家四房一大家子，都開車跑上了國道，跑向了雙江省，海城自然是沒有時間去了。
走之前，隻是匆匆給海城那邊打了個電話，告訴老爺子和老太太家裡發生的事情，打算去童家的事情都跟兩位老人說了一遍。
蘇老爺子倒是沒有像蘇奶奶那樣打破沙鍋問到底，他心裡有數，肯定是為了米娟的事情去的。
米娟當初失蹤的事情，蘇老爺子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有像肖姥爺那樣設想得周到，隻是可惜了米娟，也就沒有再細問，也沒有考慮問題，這才造成了這樣的一個情況。
蘇老爺子當時二話不說，就讓他們回去上陽縣，海城這邊不用急著回去，那邊的事情要緊。
這匆匆地趕往上陽縣，他們並不知道薛振此時已經到了軍區大院外。
……
這一路上，他們並沒有直接自己開車過去，海省到雙江縣，需要坐好幾天火車，自己開車，那就更費時了。
這會，他們舍了汽車，而坐了火車。
現在的火車，弄得自然慢，不像後世那樣，動車來動車去，跟現在的綠皮車子不一樣。
當然，蘇睿他們自然知道不會真的讓家人坐著回去，而是早早就把買了臥鋪，睡著過去。
這一趟，得花去兩天兩夜，買的臥鋪，一點也不累。
沁沁好奇極了，她對什麼事情都好奇。哪怕隻是坐在綠皮車廂裡，她都忍不住到處看看，然後這摸摸那摸摸。
蘇睿：“沁沁，可不許亂跑，火車有很多壞人的，你就好好無路可走在這裡，哪也彆去。”
蘇沁沁本來想到處跑一跑，去看一看，被蘇睿這麼一嚇唬，直接就不敢亂跑亂看了。
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不能亂跑，看看卻可以吧？
蘇沁沁忍不住就四處看看。
蘇沁沁沒有再亂跑，蘇睿他們也就放心了，至於其他的，隻要不出事，那就讓沁沁玩一玩吧。
火車上，那麼無聊，要是連玩都不能，那才是真正的鬱悶呢。
無聊到透頂，就很容易出事。
好在蘇家人多，又有保鏢護著，這一路上也沒有出什麼事情。
但是在中途的時候，他們沒出什麼事，彆人出了。
出事的聽說是一個女人，在火車上突然肚子疼，要生小孩了。乘務員到處找醫生，讓幫忙接生。
最後醫生終於找到了，但卻不是婦道科的。
最後乘務員也沒有辦法了，管她是不是婦產科醫生，隻要是醫生就行了。
是醫生，還怕接生不出來孩子？
蘇沁沁曾經想要跑去看看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結果被蘇家其他人給阻止了。
蘇睿陰沉著臉：“沁沁，這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好好呆在這裡就行。”
隻不過是有孕婦提前要生孩子了，這有什麼好看的？蘇沁沁想看，她還怕汙了她的眼睛呢。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給沁沁造成什麼影響。
蘇沁沁隻是聽說那個那個孕婦平安地生下了一個女兒，結果孕婦的丈夫突然說不要了。
至於為什麼不要，蘇沁沁並不知道。
這事，很多人都在那提起了，他們也隻是聽了一嘴。
肖嫚：“還不是重男輕女，一聽是個女兒，就不要了。”
蘇長鳴：“是女兒，好像就覺得不能給他們傳種接代了。”
肖嫚：“這就是不好，女兒怎麼了？女兒哪一點比不上兒子了？竟然因為這個原因，竟還不要了，這得多狠的心，才能夠做得出來。妻子在那裡為他生兒育女，結果他竟然看不起女兒，一見是女兒，直接不要。”
蘇長鳴：“現在國人還是覺得兒子好，兒子是臉麵。”
肖嫚：“要什麼臉麵。”頓了頓，“真是苦了女人了，生孩子那是闖鬼門關，結果一生下來是個女兒就扔了，真不是個東西。”
蘇長鳴不再說話，因為妻子說的沒有錯，這種因為妻子生的女兒，就做出這等丟失女兒的事情，這人根本就不配稱人。
蘇沁沁聽著，有些不太明白，但是有一點她聽懂了，那邊有個婦女在生小孩，結果小孩生下來後，小孩的爸爸不要小孩了。
蘇沁沁：“該打。”
蘇家其他人被蘇沁沁這一聲奶聲奶氣的“該打！”給逗得哭笑不得。
肖嫚說：“沁沁，咱不去打聽這事。”
蘇沁沁嗯了一聲，也不再去關心這事。
她的好奇心本來就不大。
唯一讓她好奇的就是，女人竟然沒有保護自己的女兒，任由丈夫在那裡把自己的女兒給賣了？
蘇沁沁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這一路上，除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小插曲，其他的事情，那都是不是個事。
兩天之後，蘇家人到了上陽縣。
蘇沁沁重新站在上陽縣的土地上，蘇沁沁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在幾個月前，她還是這個土地上的一員，還在等著家人能不能尋回來。
那個時候一直處在黑暗中，一直都渴望著能夠有人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