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農活最累的就是搶種搶收的這段時期,任鶴隱在割麥子的時候充分感受到了這件事情。
他們的麥子完全黃了的時候水稻也黃得差不多了,割完麥子就要割水稻。
任鶴隱跟雲鳴沒讓部落裡其他人幫忙,就兩人拿著把鐮刀下田裡割麥子。
“我們的麥子好像長得不怎麼樣。”任鶴隱割斷一根麥子,將麥穗拿到眼前,“比水稻差遠了。”
這根麥穗顆粒有些乾癟,麥粒數量也遠不如一穗水稻。
“品種問題。”
“既然我們這裡有小麥,引進小麥應該不受限製,不如我們出點錢引進優良品種?”
“先將這批小麥收了,嘗嘗小麥的味道怎麼樣,再考慮引進新品種。”
“那趕緊割吧,這兩天儘量割完曬乾,不然收了水稻,就沒地方曬麥子了。”
他們的曬穀場是天然形成的石壁,地方不算大,去年用來曬他們的水稻勉強曬乾,今年要想曬麥子,再曬部落裡那麼多水稻,就有些難了。
他們得搶先把麥子曬了收好,然後儘量趕緊曬好麥子,將曬穀場讓出來。
任鶴隱彎腰埋頭割麥子。
麥子全黃了,從麥穗到麥稈,黃燦燦,比水稻要黃得多。
任鶴隱埋頭苦乾,不一會兒,汗水出來,沿著臉頰落下,一些汗水甚至越過他的眉毛,直往眼睛裡襲去。
任鶴隱撩起衣服擦了一把汗,露出一排排線條流暢的腹肌。
旁邊雲鳴已經割到老前麵去了,麥子在索索聲中倒下一大片。
察覺到任鶴隱的目光,雲鳴直起腰,看他,“累了?”
任鶴隱搖搖頭,“還行,不太累,擦把汗。”
說著他又趕忙彎下腰去,利利索索割起麥子來。
中午兩人沒回去吃午飯,就坐在田埂上,就著白開水,吃了兩大塊煎肉並泥泥果等食物,填飽肚子之後,兩人又回去了麥田。
乾這些辛苦活就這樣,不能多歇,一定要咬著牙憋著一口氣將活乾完,一旦鬆懈,想再爬起來乾活就沒那麼容易。
他們的麥田不算多,兩人活又做得快,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兩人將所有麥子割完。
割好的麥子背去曬穀場那邊,拉著大石頭在上麵一圈圈走動,將麥子碾下來。
這兩天天氣好,不下雨,麥子可以在曬穀場上過夜,不用特地收回來。
雲鳴力氣大,碾麥子也碾得很成功,晚上七點多,他們終於將所有麥子攤開來曬著。
任鶴隱揉揉手臂,他腰酸背痛,手臂都快抬不起來,好在今天都已經忙完了,歇息一晚,明天再起來的時候會好很多。
雲鳴幫他捏捏大臂,“累?我背你回去?”
“不用,就那麼幾步路,走走就好。”任鶴隱捶著腰,“今年的麥子好像還挺香,等麥子曬乾了,我們包一頓餃子吃。”
“吃什麼餡?”
任鶴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豬肉蘑菇跟豬肉筍丁!”
他們的豬養的不錯,累了這麼久,等麥子磨好之後,也該殺一隻嘗嘗鮮。
“行,到時候殺豬。還有想吃的嗎?”
“沒了,就餃子,對了,等稻米下來之後,我們還可以釀點醋,到時候拿餃子蘸醋吃。”
“跟釀酒一樣?”
“我沒釀過,也沒看人釀過,不過聽說比釀酒還簡單。”
任鶴隱眼睛發亮,“現在肯定來不及,不過過年的時候應該就能嘗上醋了。”
他們這裡並不過年,雲鳴沒提醒,反道:“過年的時候黃豆醬也該出來了。”
“對,過年應該能吃上黃豆醬,醬油就要等明年或者後年,過年我們已經搬去新家,慢慢來,遲早有一天會吃上。”
說起食物,任鶴隱忘記腰酸背痛,高高興興地一路說著回部落。
部落裡人知道他們今天收麥,特地給他們留了飯。
晚飯挺豐盛,兩大碗湯,一盤煎小魚,一盤煎肉,還有一盤辣椒碎跟蔥段炒的圓溜溜的淡黃色顆粒,看起來有點像什麼的卵。
任鶴隱夾了一顆,舉到眼前仔細看,“這是什麼?”
北臉上滿是笑容,“你猜猜?”
“像什麼的蛋。”任鶴隱舉著這東西塞進嘴裡,這東西有點像魚子,嚼著吃挺香,香中又帶著一點淡淡的酸味,跟辣椒蔥段一配,連手裡乾巴巴的泥泥果都變得好吃了不少。
任鶴隱眼裡有些驚豔,“挺好吃,究竟是什麼?”
“螞蟻蛋!”北自豪,“烏穀他們今天掏到了一大窩螞蟻蛋。”
森林裡的螞蟻都很大一隻,尤其烏穀他們掏的這窩,看這蛋的規格就知道那窩螞蟻肯定不好惹。
任鶴隱豎起大拇指,“實在太厲害了。”
烏穀在旁邊,“也沒什麼,這窩螞蟻就在河邊,我們看到了,直接灌水淹了螞蟻窩,很輕鬆就掏到蛋了。”
任鶴隱問:“你們沒被螞蟻咬到吧?”
“沒有,我們都很小心。”烏穀笑,“我們今天還在旁邊看到一窩大的,等過幾天想吃了,我們再去掏。”
任鶴隱道:“你們注意安全。”
烏穀點頭,反過來問他們,“隱,你們的麥子割得怎麼樣了?要不要幫忙?”
“不用,都割好了,情況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些,我們一共割了六擔麥子。”
這六擔麥子裡麵含有水分,麥稈也挺多,不過能有六擔麥子,還是意外之喜。
他們可以留兩擔麥子做種子,剩下四擔磨成麵粉慢慢吃。
麵條、雲吞、包子、水餃、麵包、蛋糕……隻要有麵粉,他們統統都能做。
等明年種麥子的時候,他們還可以買更高產的品種,以後多種點麥子,平時吃膩米飯吃麵條,吃膩麵條吃水餃。
當然,稻米充足之後,他們也可以做點米粉來吃。
以後各種主食天天換著吃,想想就美好。
北在旁邊探出腦袋,“你們明天是不是要曬麥子?我們這些老的去幫你們曬麥子吧?我們閒著也沒什麼事。”
“行啊。”
曬麥子的活不累,任鶴隱也不多推辭,“你們能幫忙太好了,那我們就準備將水稻割了。”
“這麼快,水稻不沒黃透嗎?”
“要是全黃透了也太熟了,左右不差幾天,我們先割,割完正好騰出地方等部落割,稻桶跟曬穀場也騰出來,免得撞上。”
夏秋季節比較多雨,現在天氣晴朗,還是得抓緊時間乾活,不然等雨一下來,尤其水稻沒割完雨就下來,很容易將水稻打下來。
稻穀那麼小,要是掉在地上,完全撿不起來,放白花鳥都沒用,稻粒很快就會被埋進泥土裡。
任鶴隱奶奶家那個小縣城外麵也有人種田,他小時候跟著小夥伴去田裡玩耍,就經常聽說誰誰誰家的水稻割遲了,稻穀都掉在地上了。
很多人還會特地趕著自家的鴨子到這種掉了特彆多稻穀的田裡去放鴨子,鴨子能鑽泥裡找食物吃。
趕鴨子的人將鴨子趕到這種地裡,一早上鴨子就能吃得胃部沉甸甸,伸手去摸,能隔著鴨子的皮肉摸到裡麵咯吱咯吱的稻粒。
任鶴隱小時候就摸過,對這些事情記得特彆清楚。
他情願早點收水稻,哪怕沒到最佳時機,也不願意多等,等稻穀掉在地裡,便宜那些鳥。
這麼熱的天,稻穀掉在地裡多久就會發芽。
這裡的水熱條件完全不足以支撐水稻成長起來,收割下一茬,等到冬天,這些長到半大的水稻苗就會統統被凍死,十分可惜。
任鶴隱跟雲鳴吃完飯,上去上麵找青他們,將割麥與割水稻的事情跟他們說了。
寒聞言,道:“明天部落一起幫著去割吧?”
“不用,部落裡大家也忙,要是抽一部分人過去幫我們割水稻,打獵采集跟打理田裡的人就安排不過來了。”
“沒事,你們水稻不算多,半天就能割完。”
“那行,明天你們來,割完我們的水稻之後正好準備割部落裡的水稻。部落裡的水稻也長得差不多,不能再等了。”
幾人商議完畢,任鶴隱跟雲鳴回山洞收拾衣服。
他們勞作了一天,身上全都是臭汗,得洗完澡才能睡覺。
晚上天氣已經有些涼。
如果按地球上的氣候推算,已經八月末九月初了,很快又到秋季。
任鶴隱他們收完水稻之後要和泥,準備燒製瓷磚。
水藻也用得差不多了,還得再去撈一次,撈好之後曬乾跟泥一起研磨,到時候用來貼磚。
期間,他們還得找時間去撈點鹽回來,順便挖筍挖菌子挖野菜,等到秋天之後,這些東西就比較少了,得現在提前準備好曬乾,冬天才有足夠的乾貨可以吃。
地裡的青瓜越長越多,他們現在已經完全吃不完,除了送一部分給部落吃之外,任鶴隱還想醃一些青瓜當小菜。
酸青瓜味道挺好,跟蘿卜乾一樣,是最適合配粥喝的小菜之一。
他們現在將醃青瓜做出來,等秋冬喝粥吃麵甚至吃餃子餛飩都有小菜吃了。
醃完青瓜之後,差不多棉花也該長出來了,他們得琢磨著摘棉花。
棉花摘回來,無論是紡線織布,還是做棉被做棉衣做棉鞋等都需要大量的精力。
任鶴隱泡在溫泉裡,一邊將最近要做的事情在心裡快速過一遍,一邊昏昏欲睡。
雲鳴挨著他泡,沒一會就聽見他的小呼嚕。
雲鳴無聲歎口氣,等他睡熟了之後將他撈起來,變回獸形,將他撈到背上,馱著快步跑回了部落。
夜晚的部落很靜謐。
部落一直保留著人放哨的傳統,無論白天黑夜,兩個哨卡至少有一個獸人在。
放哨的活計由獸人們輪流乾,整個部落,隻有雲鳴屬於任鶴隱那個團體的人,跟部落相當於半合作關係,並不用參與到部落這種日常事務。
他們回去的時候正好圖在放哨。
圖看著埋在雲鳴背上呼呼大睡,睡得白皙臉蛋泛起紅暈的任鶴隱,眼睛一閃,心裡那一絲期望徹底消散。
沒有人比這兩個人組成伴侶更合適了,哪怕他也不行。
任鶴隱第二天起得很早,他跟雲鳴分工合作,一個出去外麵喂牲畜擠奶,一個在小平台做飯,順便將鐮刀磨了一遍。
部落其他人也起來了,有鐮刀的紛紛拿出鐮刀磨起來,沒鐮刀的也打磨石刀,為接下來的割稻做準備。
吃完早飯,大家來到任鶴隱他們的田裡,低頭乾起活來。
“隱,稻桶還在曬穀場?”
“對,要挑過去那邊脫粒。”任鶴隱直起腰,“今天辛苦大家。”
“不辛苦,一上午就能乾完。”
“這有什麼好辛苦?”
“就是,這麼點活。隱,你要麼去脫粒那邊指揮吧?我們這裡人夠多了。”
任鶴隱抬頭,部落裡人紛紛讓他將稻田交給他們,過去曬穀場那邊指揮。
雲鳴也站起來,“去吧。”
“那我就去了,這裡交給你們了啊。”
泉道:“交給我們你放心。”
任鶴隱將鐮刀交給一個用石刀割稻的獸人,在旁邊溝渠洗乾淨手,過去曬穀場那邊。
曬穀場上已經很多人,老人們在用釘耙一遍遍耙麥子,想將裡麵的雜物扒拉出來。
見到任鶴隱來了,老人們打招呼,“隱,你過來看看我們這樣曬合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跟曬稻子一樣就行。”
任鶴隱將他們耙出來的麥稈倒入旁邊的筐筐裡,這些麥稈可以給羊加餐,羊還挺喜歡吃。
倒完麥稈,他招呼北幾個,“北叔,麻煩搭把手幫我把稻桶搬下去。”
“這稻桶要搬到哪裡去啊?”
“就下麵黃泥地上,這裡曬滿了麥子,一時空不出來,等會在這裡摔稻子,要是在麥子中混入稻穀也不好,乾脆下去下麵摔。”
“這麼多稻穀,摔好之後放哪裡?”
“先再下麵泥地上曬,曬兩天轉移到曬穀場。”
“這麥子兩天就能乾?”
“不能乾也沒辦法,先收起來,我看放到我們新房去晾著,應該不會壞,什麼時候空出地方來了,再曬好了。”
他們新房那裡全部鋪了青磚,哪怕青磚不算太平整,用來晾麥子跟稻穀沒問題。
到時候他們把半乾的小麥跟稻穀放到屋裡攤開來晾著,將門跟窗戶都打開,多晾幾天,應該也能晾乾。
那邊晾乾了,這邊曬穀場上應該也能將部落裡的水稻曬完,他們再把稻麥搬過來這裡再曬一兩天,徹底曬乾水汽就差不多能裝到倉庫裡了。
北他們一起幫忙,將稻桶搬到黃泥地,割稻子的人很快挑著稻子過來,大家開始摔稻子。
部落裡的獸人野獸人都很勤奮,人又多,下午一點多,大家就將所有的水稻割好摔完,任鶴隱他們收獲了二十一擔穀子,穀子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多些。
大家忙碌了一上午,都累得要死,將稻子攤開來在黃泥地跟曬穀場上簡單曬好之後,便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部落。
任鶴隱走在後麵,遠遠看朵他們還挑著擔子回部落,有些好奇。
雲鳴道:“稻田裡很多泥鰍跟小魚,抓到一些,今晚加餐。”
任鶴隱驚訝,“這麼多?”
“是很多。”泉在旁邊樂嗬嗬插話,“你們水稻田仿佛會長泥鰍跟魚一樣,一隻隻都很肥,裡麵還有十來隻螃蟹。”
“正好,那今天晚上可以吃炒小魚乾跟炸泥鰍,我給你們露一手。”任鶴隱笑,“我們那裡還有豆渣豆腐乾,這東西用來煮泥鰍最妙了,晚上大家嘗嘗。”
朵他們老遠聽見了,忙喊:“真的啊,隱你可不能反悔。”
任鶴隱樂了,“我反什麼悔,我是會反悔的人嗎?”
“你不是!”年輕獸人們答得異口同聲,未了拍馬屁,“你晚上多做點行嗎?”
“行啊,等會我把全部豆渣豆腐都拿出來炒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