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孝昭皇後身邊的風光日子,著實是灰頭土臉了一段時間。
不過小鈕祜祿氏一進宮,第一件事便是把她從內務府調到了自己身邊,她這才算是又重新神氣起來。
尤其是對著弄巧這個曾經比她更得皇後信任的人,見她如今隻是跟在一個包衣出身的貴人身邊,再想到自己作為先皇後親妹身邊的得力大宮女,不禁更是心中快意,臉上不自覺也流露了三分。
進了屋就見玥瀅正倚在塌上,她請了安後便站起身脆聲道:“淳貴人,我們主子想見您一麵,邀您明天到鹹福宮喝碗茶。”
玥瀅從她到鹹福宮就知道她的來意,心裡犯嘀咕,麵上卻是客氣的笑著回道:“娘娘請我過去自然是不敢推脫的,還請纖雲姑娘幫著帶個話,就說嬪妾明日定當過去請安。”
“淳貴人客氣了,奴才定會把貴人的話帶到,哦,還有我們娘娘素來起的早,還望貴人明日不要去的太遲了。”
纖雲笑盈盈的看著玥瀅道,神色間半點不見恭敬之色。
玥瀅隻是笑著應了,便叫弄巧送了她出去。
弄巧回來便見到玥瀅看向窗外發著呆,忍不住過去輕聲道:“主子,您看明日咱們幾時過去?”
玥瀅也不看她,仍是望著窗外開得正盛合歡花,神色平靜的淡淡道:“辰時末再過去。”
弄巧略遲疑,道:“可纖雲的意思是叫我們早些的,這樣會不會壞了那位主子對您的印象。”
“嗬,我為什麼要怕她對我印象不好?且不說纖雲是否是在故意編瞎話為難於我,就算那位真的起的早,又如何?”
她神情突然便得有些冷淡,清麗的眉眼間仿佛染上些許冰霜寒氣。
“我便是要讓她們知道,我們隻是互相利用的合作關係,我西林覺羅氏玥瀅永遠也不會成為她鈕祜祿氏一族的一條狗,若是真敢拿些什麼來威脅我?”
她忽然轉頭看向弄巧,黑黝黝的眸子裡帶著冰冷,那是一種極具穿透力的目光,弄巧仿佛被她瞬間看穿一般的慌亂。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你是知道我的,玉石俱焚才是應有的結果。”
第二天一早,玥瀅果然是在屋子磨蹭了許久,挑選衣服,搭配首飾,又畫了一個精致的妝容。
用她自己的話來講,這是一場極其嚴肅正式的戰略夥伴合作會談,自然是要鄭重準備,嚴肅對待。
鹹福宮中,小鈕祜祿氏正有些緊張的坐在主位的椅子上,兩手來回揉搓手中的帕子。
“她怎麼還沒到,你不是說她今天回來的早嗎?”
纖雲臉色也不好看,雖然她也是有意那麼說,想讓玥瀅早早來等著,殺殺她的銳氣,但她沒想到玥瀅那家夥竟然敢這麼不給小鈕祜祿氏麵子,難道以後不要靠著鈕祜祿氏在宮中立足麼?
“主子,永壽宮淳貴人到了。”小太監進來稟報。
“快請進來!”
小鈕祜祿氏掩飾不住麵上喜色,連忙吩咐。
玥瀅一走進鹹福宮,便有些訝異。這院裡的宮人們井井有條各司其職,絲毫不減剛剛換了主子的無所適從。
她心中暗道,若是小鈕祜祿氏真如皇後所說一般的性子軟弱,那皇後把纖雲留給她也算是絕好的主意了,起碼在管束調理宮人上,纖雲絕對是一把好手。
正殿堂屋內,鈕祜祿宛若便是正襟坐在主位上,玥瀅走上前請了安,一邊用餘光打量著她。
相貌勉強算是清秀,與孝昭皇後有幾分相像,但神態略顯局促,想必皇後的大氣端莊來差的太遠。
看茶賜了座,玥瀅見小鈕祜祿氏遲遲未說話,便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她在這裡也不似在其他主位宮妃麵前遮掩,行事顯得放縱了許多。
“娘娘甫一入宮,便急著見我,不知是有什麼要事要與我商量麼?”
宛若看著坐在側位上的女子,容貌清麗,身姿嫋娜,穿著一襲丁香色素錦旗裝,上麵繡著精致的蘭花連枝紋,兩把頭上簡單插戴一隻品相上好的白玉扁方,打扮的雅致素淨又不顯寒酸。
她的神態鎮定自若,語氣從容,仿佛在這裡她不是一個位卑的貴人,而自己也不是一個一宮之主的妃子,隻是兩個地位平等的人在交談一般。
宛若心生羨慕,她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姐姐時,姐姐對這位淳貴人的誇讚和對自己的忠告,她努力定了定神,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被動。
“因著姐姐過世前特彆和本宮誇過你,所以尤為好奇,進宮也有幾日了,便想著叫你來瞧瞧,今日一見,果然是個伶俐人,難怪姐姐信任你。”
玥瀅挑了挑眉,沒有接話,城府不夠還學人家兜圈子,誰給你的勇氣?這大清也沒有梁靜茹啊!
宛若見她不接話,尷尬的咽了咽口水,玥瀅的目光淡淡的,卻瞧得她有些發怵,忍不住就又補了一句。
“其實是姐姐去世前特意來過一封信,信上交代了,你是我在這後宮中最可信之人,叫我進宮務必先見你一麵,聽聽你的意見。”
玥瀅聽了宛若這句話,才慢慢放下心來,這姑娘果然如先皇後說的那般,是個沒主意的實心眼,事情比她想象的走向都要好得多。
從進殿的第一刻起,她就無時無刻不在給小鈕祜祿氏製造著壓力,先看看她會如何應對,她的態度將決定以後兩人的合作形式和關係深淺。
既然小鈕祜祿氏已經讓出了在這個聯盟中的主導地位,那她也無需客氣了,隻要她會一直乖巧下去,自己並不真的介意還孝昭皇後一個人情,畢竟鈕祜祿氏再沒落,和自己比起來也還是一艘大船啊。